溫柔換完衣服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左鑫學姐。”

左鑫那邊顯然很開心,

“溫柔,你在哪呢,我們要去慶功宴了,我們來找你啊!”

溫柔沉了沉聲音,方道,

“你可以調到D4練習室下午五點到六點之間的監控嗎?”

左鑫從歡呼雀躍的人群中走出來,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柔深吸一口氣,徐徐道,

“我的琴碼被人割斷了。”

左鑫面色一變,

“那剛剛———”

溫柔面色也有些凝重,

“方才用的是我帶來作為備用的琴。”

聽見溫柔的話,左鑫此刻無來由地後怕,

如果溫柔沒有帶備用琴,

今天的表演就會毀於一旦。

左鑫身邊的人還在嘰嘰喳喳

“溫學姐怎麼說啊。”

“什麼時候過來,我們等她一起去。”

左鑫擺了擺手,做了個手勢讓眾人收聲,眾人見左鑫面色凝重,已然猜到了事情不對勁。

一瞬間,都安靜下來。

看著左鑫面色凝重地對電話那邊應好,

“我今天晚上就去學校請求調監控,你別擔心,如果找不到作案的人,你的損失,樂團會賠償給你。”

而後左鑫面色沉重地掛掉了電話。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有人小心翼翼道,

“團長,發生什麼事了?”

左鑫的面色沉重得彷彿能滴水,

“溫柔的琴,被人在表演前惡意弄壞了。”

樂團眾人震驚,

“什麼?”

“怎麼會這樣?”

“那剛才的表演,溫學姐——”

左鑫應道,

“是溫柔帶了備用的琴,上臺前臨時更換了樂器。“

眾人只覺得荒唐震驚,似乎有人在背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勒著他們的脖子。

到底是誰,在這個節骨眼上破壞樂團的樂器,還偏偏是隻針對溫柔!

不少人第一時間都想起了楊心曼,

“團長,會不會是楊心曼!”

左鑫煩躁地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有這個可能。”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讓左鑫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

“先別說了,這件事情不能外傳,不然對樂團的聲譽很不好,先去吃飯吧,我現在去調監控,先別把這件事往外說,小心打草驚蛇。”

眾人方才還歡呼雀躍的氛圍,此刻突然就黯淡下來,

“到底是誰呀,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再對溫學姐下手,還嫌害我們害得不夠慘嗎?”

“我們怎麼和溫學姐交代啊,明明之前答應了她,這一次一定會什麼失誤都沒有的,結果又出事了,要不是溫學姐早有準備,這一次的表演就完了。”

有女生甚至有了哭腔,

“怎麼辦,我現在覺得好對不起溫學姐。”

“她不計前嫌再來幫我們,結果我們又讓她失望了。”

接二連三有人附和,後臺的氣壓十分消沉。

還是幾個大三的學姐寬慰著團員的心,招呼著他們去吃飯,才勉強驅散了這股低沉的氛圍。

而另一邊,溫柔坐在副駕駛,饒有興味地聽著顧緣聲和沈思凡吵架。

沈思凡時不時回她幾句,而顧緣聲還上手掐他,溫柔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恩恩怨怨,連小時候的舊事都挖出來了,甚至於沈思凡騙顧緣聲給他寫暑假作業的事情都清晰可見地重現在眼前。

溫柔笑了笑,沒見過顧緣聲像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的時候,偏偏沈思凡還有來有往地應她。

到了地方,沈思凡和顧緣聲先下了車,

“我們先上去找位置,待會兒把位置發給你們啊。”

秦競點點頭,開車駛向停車場。

停車場的大燈不怎麼亮,秦競開著車燈找到了空位。

車停好,溫柔要下車,

“待會兒就不麻煩你送我們回去了,我和緣聲回我家,媽媽會來接的。”

她拉車門,卻發現拉不開。

秦競沒解鎖。

溫柔轉頭看向他,卻見秦競有意抬眸看著前方,而前方空無一人,他修長的手指乾脆利落地開了安全帶。

卻沒有要解鎖的意思。

在昏暗明滅間,溫柔眼睜睜看著秦競向著她的方向微微傾身。

車內空間小,她背脊緊貼著車門,不敢亂動,生怕亂動會碰到他。

停車場的大燈一閃一閃,明滅之間,呼吸交錯。

秦競看著眼前的溫柔,她眼中有慌亂與茫然,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就這樣直直地凝視著他,他的視線如火苗,要在狹**仄的空間裡燒起來。

燈火晦暗,人聲俱靜,停車場內除了他們空無一人。

他的輪廓在光與暗的衝擊中愈發惑人,籠罩著微薄的光線,挺直的鼻樑,分明的輪廓,一雙眼睛卻在黑夜中斂了淡漠和鋒利,他的唇色偏淡,被夜色渲染了輕挑。

溫柔的心跳響得似乎十公里以內的人都能聽見,聲音不由得有點抖,

“秦…秦競。”

秦競浮凸的喉結上下微動,聲音格外沙啞低沉,

“嗯。”

不遠處有車聲響起,一束車燈不合時宜地照射過來。

晃過了溫柔和秦競的眼。

他微眯了眼。

那車燈似乎像是和二人作對似的,一直在晃來晃去。

片刻後,秦競反手給車解鎖,他沉聲道,

“下車吧。”

溫柔立刻開了車門,像是慌不擇路地從車裡鑽出來。

都不等秦競,自己先走了幾步。

到了停車場門口才停下來等秦競。

秦競坐在車裡,看著她逃跑,無奈地垂眸笑了一聲。

算了,讓她先跑。

溫柔等了一會兒才等到秦競來。

外面的燈光大亮,路燈車燈和商店裡的燈光,霓虹與廣告牌的閃爍,匯聚成一片光亮的星星點點。

此刻秦競滿身天花亂墜的光,方才在晦暗之中被湮滅的薄鋒卻又在此刻浮現,冷峻堅毅的下頜線流利,淡漠而疏離,黑色的襯衣愈發在夜裡襯得人的面板白皙,莫名讓他看起來有了幾分矜貴沉寂,像是古代世家公子,風和玉琅,長身玉立。

明明是他一貫的模樣,溫柔卻覺得此刻的他和方才似乎並不是同一個人。

可此刻的他,並不遠。

溫柔的眸子在墨藍的夜中墜入漫天星辰。

人聲喧鬧,他立在風中,灼起黑夜的迷亂,夜風妖嬈,樹上的裝飾綵帶隨風而動,星辰竊竊私語,曖昧糾纏不清。

墨藍的夜,閃爍的星,一切都像夢,不斷地誘人墮落。

是啊,比起三年前,此刻的他並不遠。

秦競回頭看她,就見她站在原地,明明不遠,可是她的眼神卻像是在仰望星辰,似乎有無數希冀要突破雲端與時光告訴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