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近衛站崗的走廊,艾夫斯匆匆走進古德的房間。
房間裡瀰漫著草藥的味道,幾名醫生為古德塗抹了一些草藥,這些都是古德親自檢視過的,起碼不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上了藥的古德臉色好看了一些,揮手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了艾夫斯。
艾夫斯問道:“怎麼了?我聽說你和宗祀吵起來了?”
古德斜眼看向艾夫斯,冷笑一聲,問道:“怎麼?現在皇帝的家事都能給人嚼舌根了嗎?”
“我看盼我死的人都按捺不住了吧。”
“艾夫斯,你覺得誰最有可能背叛我?”
艾夫斯有些不明所以,說道:“我想不出,是宗祀說了什麼嗎?”
古德挪動了一下身子靠坐在床頭,對艾夫斯伸出手,說道:“我的遺囑帶來了嗎?”
艾夫斯從懷裡掏出遺囑,臉上顯得十分猶豫,問道:“需要做什麼修改嗎?”
古德沒有說話,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艾夫斯把遺囑交給他。
艾夫斯也只好將遺囑交到古德手裡。
古德只是開啟看了一眼,然後將遺囑伸到旁邊的燭火上。燭火順著紙張蔓延,很快將其吞噬。
艾夫斯驚恐地說道:“你在做什麼?”
古德將燃燒的遺囑丟到地上,任由它自燃殆盡。
看著那逐漸化為灰燼的遺囑,古德的臉上十分平靜,就像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旁的艾夫斯看得心驚肉跳,這一張小小的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古德不能處理好,接下來就會有幾十萬人為此流血,一個帝國的命運全在這裡。
艾夫斯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你難道要在這個時候放棄宗祀嗎?”
古德平靜地說道:“我要回國了,我會讓宗祀去冊封阿德拉姆·薩蘭德蘇丹之名。”
“跟隨我歸國的名單裡,有弗恩哈德、阿可爾、曼特里翁....”
隨著一個個名字念出,艾夫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這是要挑起帝國內戰嗎?”
古德說道:“挺好的,只有親身經歷才會讓他明白什麼是君臣。”
艾夫斯感覺難以置信,問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想法,但我絕不同意你這麼做。”
“你有什麼決定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至於會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會替你處理的。”
古德面無表情地看向艾夫斯,說道:“這樣啊,那你替我....殺了威利吧。”
艾夫斯的身體頓時僵住,有些不敢確定地問道:“你...說什麼?”
古德說道:“殺了威利,問題基本可以解決。”
“我下不了手,不過你嘛,既然你願意代勞,那就你來幫我吧。”
艾夫斯氣得漲紅了臉,咬著牙罵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什麼事情非得要殺了自己的兒子?”
“你在擔心威利造反?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他想,他能有勝算嗎?”
“他又不是白痴,你為什麼總不信任他,難道因為他有提哈家族的血脈嗎?”
古德慘然一笑,說道:“看吧,你也這麼說。”
“你們都不瞭解什麼是君臣。”
古德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你既然做不到,那就走吧。”
艾夫斯堅定地說道:“不,我不會就這麼看著你犯下大錯。”
古德說道:“我給你的封地不少,將來的皇帝也會給你更多的賞賜,還有給艾夫山孩子的那份,夠你享福了。”
艾夫斯看著古德,有些失望地問道:“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古德說道:“我說,不需要你的效忠了。”
“你只是我招來的僱傭兵,我給了你天底下最大的酬勞,現在我不需要你了。”
“哪來的回哪去吧....”
艾夫斯悵然若失地看著古德,沒想到古德會這麼決然,說道:“我不走,這不會是結局。”
古德靠著床頭,話語間已經暮氣沉沉,說道:“我的冒險快要結束了,但我不是死了。”
“我說你走,你就沒得...”
房門忽然開啟,十幾名近衛走了進來,將艾夫斯圍在中間,並緩緩靠近。
艾夫斯怒吼一聲:“滾開!”
一眾近衛笑得紛紛後退,並拔出了手中的佩劍。
他們一直聽從艾夫斯的指揮,但皇帝才是他們的最高領導者,哪怕是面對艾夫斯,這些近衛也不會手軟。
艾夫斯看著刀劍和甲士身後的古德,心中的失望和委屈一瞬間全都爆發了出來。
艾夫斯拔出冠軍劍,一眾近衛頓時汗毛倒豎而起,額頭冷汗流下。
但艾夫斯沒有動手,而是將劍狠狠插在地上。
“好,我走,但不是你趕我走的,是我自願退出這場無聊的冒險!”
“我退出冒險!”
艾夫斯憤怒地卸下鎧甲,最後看了一眼古德,隨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近衛們也退出了房間,再次剩下古德一人。
古德掙扎著站起身走到書桌旁,拿著鵝毛筆在紙上寫下了三封信。
夜幕下,許多人都看到了艾夫斯離去的背影,有人去追,有人在笑,但那個男人再也沒有回來。
艾夫斯將一切都留給了艾夫山的私生子,之後卡拉迪亞大陸便沒有了他的訊息。有人說他死了,是被古德派人暗殺了。
有人說他成了流浪漢,在沙漠四處流浪....
有人說在酒館見過他,喝得酩酊大醉,跟人訴說著過去的英勇事蹟....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無論是偉大的君王還是追風的少年,誰也無法阻止日夜交替,四季輪迴。
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都是如此。
古德一道命令,宗祀帶著手下踏上了前往哈桑·富克爾的旅途。
去給那個心心念唸的阿德拉姆授予薩蘭德蘇丹頭銜,將這個王國納入斯瓦迪亞帝國麾下。
古德留下雷默德和恩庫裡翁統管阿塞萊戰事,自己則準備歸國療養。
奇怪的是古德欽點了大量的伯爵和男爵隨行,其中包括弗恩哈德、阿可爾、曼特里翁、特米翁等人。
古德沒有選擇走海路,而是走陸路。
因為歸國路上還有圖利比斯堡和古亞茲還在敵人手裡,古德又留下了勒色和一眾親信將領繼續圍攻兩地,隊伍則繼續北上。
而此時,古德的身邊就只剩下亨利和威利兩個親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