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蹴鞠拿出來吧。”將李時蒼叫進了自己的房裡,尤遲說道。

李時蒼拿出乾坤袋,取出裡面的蹴鞠遞給他。

看著那隻蹴鞠,尤遲卻沒有接。

事情明明朝著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進行著,但此刻看著那隻蹴鞠,心裡卻愈發沉重。

又想起上次觸碰那面旗幟的時候,從旗幟上傳來的那股莫名情緒,尤遲便讓他將蹴鞠放到桌上。

李時蒼遲疑地看著他:“怎麼了?”

尤遲搖了搖頭:“沒事,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將蹴鞠放到桌上,李時蒼卻沒有出去,而是走到尤遲的面前,握住他的手憂心道:“你到底怎麼了?總感覺你怪怪的。”

尤遲淡淡一笑,看向李時蒼帶著關切的眼睛:“真沒事,我真的只是有些累了,讓我休息會便好,你先下去吧,待會晚餐的時候叫我就行了。”

似乎還是有些疑慮,但李時蒼還是聽話地出了房間,出去前對尤遲說道:“有事的話記得叫我。”

“好。”

看著李時蒼踏出房間,尤遲並沒有第一時間拿起蹴鞠。

他定定地坐在桌旁看了許久,歷經千年,此時蹴鞠的顏色灰沉沉的,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究竟是什麼顏色了。

最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地觸碰了蹴鞠的表面。

指尖剛觸碰到蹴鞠的一瞬間,和上次一樣,尤遲感覺到有著一小股力量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與那小股力量一同歸來的,還有一種濃烈的情緒。

之前在船上的時候,尤遲覺得李時蒼的感情是老天看他孤寂千年,從而施捨給他的。

但現在,他又覺得這一切又何嘗不是老天在玩弄於他呢?

千年前求而不得的東西,卻在不恰當的時候給了自己。

尤遲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手指一寸寸地撫摸著蹴鞠,尤遲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絲毫沒發覺自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直到樓下傳來一陣碗筷落地時的清脆聲響,尤遲才驀地驚醒。

他捏了捏眉頭,將那股情緒排出體外。

是怨恨!

尤遲意識到剛剛從蹴鞠上回到自己身體裡的情緒是怨恨。

從自己身死後,從未出現過如此強烈的怨恨感。

上次觸碰到旗幟的時候,那股強烈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前面自己剛觸碰到蹴鞠,這怨恨感更是洶湧澎湃。

難道說.......

樓下的吵鬧聲愈發的大聲,尤遲皺起眉頭心道:怎麼回事?

拿起桌上的蹴鞠,尤遲對著一旁的白牆揮了下手。

原本的一面白牆就眨眼間變成了一扇木門。

尤遲開啟門走了進去,將蹴鞠放進一個木製的箱子中,隨後在箱子上下了一個禁制。

確認好禁制的牢固後,尤遲便走了出來,隨手一揮,那扇木門又變成了白牆模樣。

尤遲這才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還未下樓,就聽見樓下傳來的爭吵聲。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攔我!”一個滿含醉意的聲音囂張跋扈地說道。

快步走下樓,看見大堂的正中間一張桌子前,一個體態圓潤的男人,頂著張被酒醃紅了的臉,搖搖晃晃地叫囂著。

他身旁站著幾個小弟模樣的人,此時也在咋咋唬唬地附和。

“你知道我們王爺是誰嗎?”

“對呀,你敢攔他,信不信明天就讓你們這客棧開不下去!”

“...........”

“我不管你們是誰,要喝花酒去隔壁,這裡不是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地方。”李時蒼板著臉與他們對立,他身後阿巫正扯著他的衣服,戰戰兢兢地站著。

“別生氣,別生氣,這當中肯定有誤會。”兩人中間,阿胥打著圓場,“客官,您先坐下說話。”

他笑著對那胖子說道,手在背後扯了扯李時蒼的衣服,示意他先帶著阿巫回去。

但此時李時蒼不知怎麼,完全沒體會到阿胥的苦心,仍站在原地怒目瞪視著那人。

那胖子看見李時蒼的表情,頓時火上心頭,“還敢瞪我!”說著就要推開站在中間的阿胥。

誰知道他猛地一推,阿胥卻紋絲不動,他自己則被推的向後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阿胥見狀,忙去扶他:“呦!客官,您可當心這點。”

那人喝的醉醺醺的,估計也沒想到自己去推的人,怎麼反倒差點自己摔一跤。

他上下掃視了阿胥一眼,剛要說話,身後的小弟們就圍了上來。

“王爺,您沒事吧?”

還有人衝著阿胥斥道:“你居然敢推王爺?”

阿胥一臉無辜,“我怎麼敢呢,剛剛你們也看見了,是王爺自己沒站穩,才退了兩步。”

“怎麼回事?”尤遲走上前問道。

阿胥轉過頭看見尤遲,像見到救星般叫道:“老闆!”

尤遲看了他一眼,隨後向門外瞟了瞟。

阿胥看到他的眼神後,頓了一下,隨後便向外跑去。

那胖子和小弟們見剛剛還在打圓場的小二,突然一言不發就向外跑去,都愣了一下,隨後便見到之前被小二叫‘老闆’的人,走到了剛剛小二站著的地方

尤遲看向那胖子,淡淡一笑:“王爺喝多了,我讓人沏壺茶解解酒可好?”

那胖子卻被尤遲的笑迷了眼,咧著嘴笑道:“你比那小的還要好看,要不還是你陪我喝酒吧。”

說著就要伸手去拉尤遲,半路卻被另外一隻手攔住。

他瞪向那隻手的主人,就聽見一旁的尤遲開口道:“放手。”

聽見美人都幫自己說話,那胖子笑嘻嘻地甩開李時蒼的手,剛想再去拉他,就聽見美人再度開口,語氣不帶一絲溫度,“本店只提供打尖和住宿,陪酒這種事,王爺您還是去隔壁吧。”

這明擺著就是不給自己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自己。

胖子頓時怒火中燒,剛要發火,門口就走進來一群人。

領頭的那個人在這臘月的寒冬裡,依舊穿著薄薄的絲綢和紗衣,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的,正是一旁山海閣裡的老鴇。

山海閣開在天香樓旁邊這麼多年,當中不免有人花酒喝多了來鬧事的。

以往這個時候,尤遲都不會正面與他們起衝突,畢竟喝醉酒的人都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便會讓隔壁的老鴇帶著姑娘來將人領回去好好哄著。

所以剛剛阿胥在接收到尤遲的眼神後,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忙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