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地就要撓後腦勺。
被劉尚文一巴掌把胳膊打了下來。
“還沒說話就想著怎麼騙我了是吧。”
這是劉強從小養成的習慣，一旦想要說謊，就會先撓後腦勺。
劉尚文很是清楚。
劉強頭皮一下子炸了。
這怎麼說？
說昨天晚上差點兒被人誣陷強姦？
說今天一早就幫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清理贓物？
說今天在賓館差點兒和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女人完成生命的大和諧？
這說出來老爺子也得信啊。
可在劉尚文這個二十多年的老教師面前，想要扯謊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左右兩難之下，劉強靈光乍現。
“有什麼關係？昨天不是去玉蘭酒廠採訪嗎？今天廠長陳書同讓我跟著他夫人去辦點事情，就當司機跑了一趟粱都市，回來她要送我，結果擋了一下吳磊，就搞了這檔子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劉尚文一看就知道他在胡說八道。
“放屁！”
“你和陳書同有什麼私交，他讓你當司機送自己老婆去粱都？”
“柳清宴自己會開車，憑什麼要讓你去當司機？”
“你差使辦的有多好，別人送你一條精裝芒果？”
“你有多討人歡心，人家開口就要幫我們家解決住房問題。”
一連串的話問的環環相扣，如果是在往常，就把劉強問的啞口無言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劉強彷彿開了竅一般。
“這我哪兒知道，要不你問問陳書同？或者你問問柳清宴？”
他一攤手，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這一下子，倒是把劉尚文給將軍將住了。
這種事情，就要去求證一個副科一個正科，劉尚文還沒那麼大的膽子，也沒那麼大的能量。
劉強見老頭子啞口無言的模樣，心中暗爽。
連忙要把精裝芒果拆開給表示孝敬，被劉尚文一把奪了回來。
“你哥快要抄好了，這煙留著抄好的時候用。”
在粱都市有個習俗，叫抄好。
是兩家老人商定結婚時間的日子，也是結婚前最後一道流程。
今天晚上的晚餐，也是為劉強的哥哥劉暢未婚妻夏媛媛準備的。
兩個人已經談了兩三年，劉暢也二十六歲了，算是大齡青年，是時候討論什麼時候結婚了。
“老子警告你，千萬不要胡搞八搞的。我雖然不算是特別喜歡林曉，但你們倆畢竟在談戀愛，我們劉家的男人，不能有這種道德汙點。”
聽了老頭子的警告，劉強頗為有些不以為然。
“得了吧，古代的那些名人有道德汙點的可不少，你看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張先，有水太涼，頭太癢的錢謙益……”
看著劉強神氣活現的樣子，劉尚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少給老子胡扯，等你啥時候做個知縣，再跟我聊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事情吧。”
爺倆兒在這裡鬥嘴，外面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強子，接下電話，我正做飯來著。”
劉強如蒙大赦，也不理劉尚文威脅的眼神，衝到客廳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劉暢的。
“你在家呢？打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嗨，電話關機了，怎麼？今天週末，不帶嫂子回家吃飯嗎？媽今天可做了幾個菜呢。”
電話那頭的劉暢聲音帶著點兒猶豫：“今天就不了，對了，能不能拜託你個事情？”
劉強大喇喇地坐在沙發，挪動了一下身體，儘量讓自己舒服一點。
“這話說的，還拜託，咱哥倆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哈哈哈……”劉暢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主要這件事情可能有點難辦，今天給我做個司機怎麼樣？”
“我想請你嫂子的領導吃個飯，他選的地方有點兒偏，騎腳踏車去，恐怕有點兒不好。”
劉強沉吟了一下：“你別急，這件事兒我高低給你辦成了，等我回話。”
掛掉電話，他飛快地撥動電話號碼，在等待接通的過程中，劉尚文走出來問：“你哥打電話來有事兒？”
劉強點點頭：“說要請嫂子的領導吃個飯，讓我幫忙找輛車。”
說話間，電話通了，劉強撇下話茬：“堅哥，忙啥呢。”
對面傳來豪爽的笑聲：“剛打你手機關機，正準備打你家電話呢，你打過來了，正好兒，晚上和四兒他們喝點兒，老地方，張大偉牛肉麵。”
“今天就算了，我哥晚上請領導吃飯，想用一下車。”
“十分鐘後在你們家路口等著。”
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劉強對著鏡子弄了一下頭髮。
劉尚文對廚房正忙活的王淑芬道：“別弄那麼多菜了，今天晚上就咱倆。”
王淑芬穿著圍裙走出來，一臉失望：“強子晚上要出去吃飯啊？陪你爸在家喝點兒得了。”
劉尚文擺了擺手：“讓他去，老大要請領導吃飯，讓他做司機呢。他剛借了謝剛強家大小子的車，馬上就走。”
王淑芬這才哦了一聲，轉身又進了廚房。
見劉強就要出門，劉尚文喊住了他，扔過來兩包精裝芒果。
“煙拿著，你哥不抽菸，你兜裡也沒啥好玩意兒，別在領導面前失了面子。”
如果在以往，劉強怎麼都不會要這個煙。
但現在他身上揣著三萬塊的存摺呢，大不了回頭再買了補上就是。
亮了亮手上的煙，表示收到，轉身出了門。
到小區門口，他想了想，又鑽進菸酒店，掏出兩張十塊的票子：“兩包精裝芒果。”
老闆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和劉強也熟悉。
顫巍巍地把煙拿過來，還笑著打趣：“強子長行市了，都抽精裝芒果了。”
劉強嘿嘿笑了一下，也沒接腔。
走出門，就見一輛麵包車衝著他按喇叭。
他三兩步跑過去，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副駕駛上。
將剛買的煙扔在後面一包，後面傳來幾聲歡呼。
“強哥大氣啊，這是又去哪個單位腐敗了？”
劉強出去給單位拍專題片，對單位領導都是露臉的事情，臨走都會給塞條煙。
不過以玉蘭縣的經濟條件，一般的單位最多就是紅塔山，阿詩瑪。偏遠一點的鄉鎮甚至給的是四塊錢一包的石林。
只有公安局、財政局這些大口，才會給十塊錢一包的精裝芒果。
劉強笑罵道：“有煙你們就抽你們的。”
另一包硬塞進了謝堅的口袋裡。
“呦，跟我這麼客氣，那怎麼不買一條。”
劉強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撇了撇嘴：“等回頭你沒了，我去給你弔唁的時候，保證給你一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