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江橙擦頭髮的動作停了下來。

“找我幹嘛?”像是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說你在其他車裡,還沒回來,她就走了。”

江橙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坐到另一側沙發上,喝了一口。

“剛才在樓下碰到了,她應該是來找傅總的。”

電視上時事新聞剛好播完,插播了一則廣告,琳達拿起遙控轉換頻道。

“未婚妻來探班了!傅總豔福不淺呀!”琳達說完扭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橙一眼。

江橙漫不經心地抄起毛巾繼續擦拭著溼發。

“看四頻吧,有一檔美食節目最近挺火。這麼晚了該歇歇腦子了,天天對著一堆報表看數字,夠煩了。”江橙說道。

琳達依言將電視調到四頻,果然一片紅彤彤的辣椒便出現在電視螢幕上,電視節目上正在介紹一款四川特色菜。

看了一會兒,琳達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連呼:“不行了,再看下去,口水就該氾濫了。晚上我可不敢給自己加餐。我去睡了,明天還有工作。”

“嗯,我一會兒就睡。”

電視裡一明一暗的燈光照在江橙臉上,轉換著畫面,江橙眼睛盯著電視螢幕,神色漂移。

腦海裡突然浮現電梯關門前的情景:一身粉色名貴套裝的蘇宇恰,眼神繾綣,小鳥依人地將手臂自然地伸進身邊男人的臂彎。……

一切都是那麼的登對,所謂的家勢和品貌,也只有蘇宇恰這樣的能與他匹配了。

第二天一早,江橙與琳達到達三樓餐廳時,傅鬱時和程子祥已經到了,還有坐在傅鬱時身旁的蘇宇恰。

“香家上週剛出的米粉色套裙,全球僅五件,夠奢侈的!果然是豪門大小姐。”琳達在江橙耳邊小聲嘀咕一句。

聞言,江橙朝蘇宇恰看了過去,果然已經不是昨晚的粉色套裝。

蘇宇恰眉眼小巧,嘴角自然上翹,屬於可愛柔美的型別。

“傅總,程總,蘇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雙方打了招呼,江橙便拉著琳達坐到了另一邊的卡位上。

服務生將預定的早餐端上桌。

江橙的早餐是一碗燕麥粥和一屜小籠包。

“江助理早上吃的這麼油膩嗎?”

蘇宇恰將沙拉醬抹在麵包片上,看著江橙面前的小籠包笑著說道。

江橙咬了一口包子,將包子裡的湯汁倒進燕麥粥裡,慢慢嚼著。

聽到蘇宇恰的問話,抬起頭笑道:“我是標準的中國胃,不像蘇小姐一直在國外。”

“咳咳!”程子祥一口牛奶差點嗆死自己。

傅鬱時看了一眼樂滋滋吃著早餐的江橙,覺得自己面前的食物難以下嚥。

琳達悄悄地給江橙豎起大拇指。

蘇宇恰典型大小姐做派,不是每個人都要忍著的。

江橙本身個性冷淡,從不關心其他人的事,但不代表被嘲笑欺負就會忍讓。

一頓早餐用完,幾人走出餐廳。

“程子,你帶他們兩個去吧,把江橙留下。

一切按合同走,讓法務部把檔案再稽核一遍,最後你過一下。……如果對方有異議,就直接結束回來。”傅鬱時一面走一面交代。

與他並排的程子祥兩手抄兜,冷笑兩聲:“怕他們不敢有異議了吧,故意拖了這麼久,也該見好就收了。……聽說,你那一腳直接踹斷了姓孫的三根肋骨,行啊兄弟不愧練家子出身,威武不減當年啊!”

“走吧!”傅鬱時低笑一聲,將程子祥送出大門。

出了大門,便看到時業的老總們已經等在大門口。

傅鬱時輕輕跟各位點了點頭,轉身跟江橙說了聲“走吧。”便抬步上了面前的卡宴車裡。

“鬱時哥,我……”

蘇宇恰上前一步,攔在正要上車的江橙面前。

“你代表的是松義,跟程總一起去吧。”傅鬱時開口打斷蘇宇恰的話,看向後方的江橙,說道:“走吧,上車。”

江橙微低頭,繞過蘇宇恰,抬步坐進車裡。

“蘇小姐不會不高興吧?”江橙坐進車裡,抬眼看向傅鬱時,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揚。

“你在乎?”傅鬱時輕笑一聲,眼睛盯著江橙看。

江橙躲過傅鬱時的注視,低頭,兩手食指交叉,拇指習慣性交替著。

她當然不在乎。

黑色卡宴在酒店門口轉了一圈,駛進大路。

白天的S市,到處上演著繁華景象,寬闊的八車道馬路上各種名車川流不息,盤桓的立交橋遮住市區大半的日光,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純玻璃壁面反射著耀眼的藍光,讓身臨其中的人們感覺自己如此渺小。

江橙將臉幾乎貼在汽車玻璃上,好奇向外觀望。

“第一次來S市?”傅鬱時在身後問道。

江橙點頭,繼續看著外景。

“我14歲之前在西北一個很落後的山村,那裡到縣城有十幾公里,一天只有一趟公交車,坐車過去就得自己走回來。我也只有偶爾去縣城才見過高於兩層的建築物,當時覺得已經很神奇了。

後來來到林城,我幾乎不敢出門,怕好奇的眼神出賣自己的無知。”

江橙娓娓道來的話裡,有回憶更有淡淡的傷感。

此刻,只能看到江橙背部的傅鬱時卻不知道,一直冷漠堅強的姑娘背對著他,講出了深藏在心裡的一段過去,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他也不知道她亮晶晶的眼眸裡已經存滿淚水。

“困頓能磨練一個人的意志,苦難能讓人發奮圖強,不吃苦中苦哪能做到人上人。”傅鬱時看著江橙瘦削的背影由衷地說道。

江橙怔愣一會兒,從很遠的思緒裡回過神來,回頭看向傅鬱時。

年輕俊朗的外表已經超出許多人的外在優勢,渾身散發出多年在商場上沉浮睿智幹練,而沉著有度的氣質,卻不是人人都能具備的。

在這個人的身上卻恰好擁有了。

傅鬱時也與江橙對視,看到她微紅的眼眸像被雨水沖刷過後的乾淨純潔,心裡有升起了悸動。

活了三十幾年,擁有的東西很多,但失去的同樣很多。此生到現在從未擁有的就在眼前,不知從那一刻已經衝破自己的心房破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