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開了紅酒，倒進裝滿冰塊的玻璃壺裡，晃了晃，拿起高腳杯為我倒了一個杯底。
伸手示意我可以喝了，眼睛裡噙滿淚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然再次為我添上，我端起來，手被他拉住：
“紅酒不是這樣喝的！”
說完，他拿起我的酒杯，微微傾斜，順時針晃了幾圈，淺淺嘗了一口，又放回來：
“現在可以喝了。”
我眼睛通紅：
“好好好！李然，你這麼玩是吧！”
我抄起紅酒壺，仰著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
李然走過來強行把酒壺搶走：
“你有病吧？”
我推了他一把：
“我有病？對！我瞎了眼！”
李然把酒壺放到他自己身邊，拿起一串燒烤：
“吃點呷呷！”
這是我第一次喝酒，此刻腦袋暈暈乎乎，一把搶過烤串，放進嘴裡大嚼。味道確實很好，嚼著嚼著我的眼淚就淌了下來：
“李然！我知道你說的代價是什麼？只要你不騙我，真的有辦法救陸君雅，我答應你！”
“你不是已經在陪我喝酒了嗎？”
我抬起頭，看著李然詫異的表情：
“你說得代價？就是讓我陪你喝酒？”
李然皺著眉頭：
“你以為呢？”
我以為？我想掐死你！
好像是因為喝了酒，感覺臉很燙。夏天在室外擼串，雖然涼風習習，依然燥熱。剛剛吵到腦袋疼的蟬鳴，也變得不甚喧囂。
“我，我也是這樣想的！”
李然鄙夷地看著我：
“你不會以為…”
我趕緊拿起一根烤串塞進他的嘴巴：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巴！食不言！我們誰都不準說話！”
李然默默吃著烤串，時不時低頭輕笑，我攥緊拳頭，恨不得把他的門牙薅掉！
“菜來嘍！”
大鬍子嗓門很大，腔調跟電視劇裡的店小二一模一樣。
“李哥！您嚐嚐這道菜！”
大鬍子把盤子上面的蓋子揭開，這是一道冒著寒氣的皮蛋豆腐。
豆腐細膩，一整塊覆蓋了整個盤子，上面雕刻著山水，在醬油的潤色下極為藝術！
皮蛋放在一個角落，擺出石頭造型。整體看上去，就像一盆極為袖珍的山水盆景。
李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皮蛋，咬了一口，瞳孔瞬間變大：
“甜品！”
大鬍子嘿嘿一笑：
“沒錯兒！您仔細嚐嚐！”
這會是甜品？我很好奇地也跟著夾了一筷子，皮蛋一股濃重的中草藥香味，味甘不苦，裡面的蛋黃很香，也是甜的。
李然放下筷子：
“蛋清是龜苓膏！這蛋黃好像也不是真正的蛋黃！是你們那邊的特產豌豆黃？”
大鬍子震驚地張大嘴巴：
“這您都吃出來了！”
他豎起大拇指：
“您真是這個！牛杯！您快嚐嚐這豆腐！”
李然夾起一塊豆腐，送進嘴裡，砸麼幾下：
“杏仁！杏仁豆腐！”
大鬍子哈哈大笑：
“絕了！您這也太能藏拙了！早先您倒是早點說您有這本事啊！”
李然開懷大笑。
大鬍子把目光轉向我：
“得！我明白了！您這是想在嫂子面前露露相！”
這人一口一句嫂子！真煩！
紅酒有後勁，我剛剛喝得太急，突然就撐不住了，趴倒在桌子上。
再睜開眼，我躺在一張床上。檢查一下身上，衣服很完整。燈亮著，房間裝修風格很簡約，現代感很足。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我揉揉腦袋起身，走出房間。旁邊房間傳來李然的聲音：
“您這段時間都去哪玩了？”
跟他說話的人聲音蒼老，一嘴方言：
“俺哪兒都去，走到哪兒算哪兒。先去了黃山，書上講得一點沒差！奇松，異石，雲海，溫泉！”
“俺去了那兒，俺覺得俺都變成了神仙！”
房間裡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
“你可不就是神仙！活了一輩子，連女人的砸砸都沒摸過！”
先說話地老人不願意了：
“說得就跟你摸過似的！你也就是算命的時候趁機摸摸人家的小手兒！咱倆都是光棍兒誰也別笑話誰！”
後說話的老人反駁他：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談過幾個！那個時候膽子大，摟著女人滾過草垛！”
“小李別聽他吹牛！他年輕的時候是個臭要飯的！誰家的大閨女瞎了眼才跟他滾草垛！”
李然一直在笑：
“劉叔年輕的時候肯定帥！”
先說話的老人不高興了：
“我年輕的時候比他帥！你看他老麼咔嚓眼的！”
被李然喊劉叔的老人不樂意了：
“老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帥小夥！現在老了也是十里八村出名的老帥哥！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能比我帥？”
李然出來打圓場：
“我二大爺年輕的時候，媒人上門，都把門檻踩踏了！”
李然的二大爺語氣激昂起來：
“聽到沒有！門檻都踩踏好幾個了！我跟你說，俺當初還真有機會摸砸砸。就隔壁村最漂亮的那個，都把俺拉她家裡去了！”
劉叔瞬間來了興趣：
“去她家了？”
李然二大爺聲音很大：
“昂！進去就跟我說她家裡沒人，上了炕就脫衣服！”
劉叔急不可耐：
“後邊呢？”
李然他二大爺嘿嘿怪笑幾聲：
“後邊我能告訴你嗎？”
我在門口聽得面紅耳赤，李然的長輩也太不靠譜了！一個個老不正經！
這個時候大鬍子端著茶水上來了：
“嫂子，你醒了！”
這傢伙嗓門怎麼這麼大！我尷尬地笑笑：
“嗯，剛剛醒，剛醒了一分鐘！”
李然走出來看著我：
“你剛剛是不是偷聽了？”
偷聽你妹！我裝作打量周圍佈局：
“沒有，你們在說什麼？”
李然把我拽進去：
“二大爺，劉叔，這是顧南汐，我的好朋友。”
我趕緊微微彎腰，跟他們打招呼：
“二大爺好！劉叔好！”
李然的二大爺，穿著中山裝，頭髮已經沒有幾根，笑起來牙也沒剩幾個：
“小閨女兒真俊啊！”
劉叔穿著一身唐裝，八字眉，長長的垂到眼下。山羊鬍，笑起來也少了幾顆大牙，倒是看起來仙風道骨，他指著李然：
“你小子眼光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