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本以為能一戰定乾坤的叛亂,卻在烈千程、張正生以及一眾忠君愛國將領的合作下,只用了兩天時間便被鎮壓下來。

當然這也只是說的京都府範圍內,而在大豐其他州郡,平亂的戰事還在繼續,不斷的有秦家族人起兵,也不斷的有被剿滅的訊息傳回萬京。

秦家覆滅,善後的事情自然也是千頭萬緒,不過張正生不愧是執掌朝堂十數年的宰相,在他的統籌排程下,所有的事情漸漸迴歸了正軌,朝堂依舊是那個朝堂,只是比以往人少了一些,但效率卻高了許多。

尚家沒了,秦家也沒了,在朝堂上的也就只剩下宰相一派,他們是想鬥也找不到物件了,除了支援宰相的這些人,剩下的便是原來的中立派,不過現在應該叫保皇派,而這個派系的領頭之人卻不是烈千程,而是林國明。

林國明在秦家叛亂之時,拖著七旬的身體帶領家丁與叛軍交戰,成為了朝堂上的一段佳話,雖說他並沒有能殺幾個叛軍,但如此膽量和忠誠卻令人佩服,一半朝臣都聚集在了林國明身邊,當然,這其中也是有忠臣有奸臣。

林國明身為吏部尚書,又在朝堂為官幾十年,自是看得明白,雖說現在有些糊塗了,可依舊心明眼亮,也可能是經過秦家叛亂,讓他徹底明白,裝糊塗保的是自己,保不了天下。

自從那日以後,林國明竟好像年輕了十幾歲,頭腦清晰了,精氣神也有了,甚至走起路來都生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掌握了吏部大權,這樣,張正生再想利用這個空缺安排自己人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在朝堂秦尚兩家爭鬥的這些年,林國明雖是未站隊,一直是明哲保身,把吏部的權力徹底放棄了,可這不代表他什麼都沒做,他心裡可是有一筆賬,一筆清清白白的賬。

作為旁觀者,未參與爭鬥,那便看得更清楚,林國明比誰都明白,圍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的底細。

所以,在他重新掌握吏部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列了一張名單,其中哪些人是忠君愛國,哪些人是奸佞小人,標註的清清楚楚,再加上朝堂之上,六部主官之中少了四人,能說上話的也就剩下他和鄭治了,所以徹底掌握了話語權,甚至權力一時竟隱約超過了身為宰相的張正生。

再加上鄭治已經慢慢開始脫離宰相一派,開始向興隆帝靠攏,張正生在朝堂上的話語權突然間少了許多,很多事情竟做不了主了。

反而是林國明和鄭治兩人配合默契,吏部與刑部雙方一拍即合,趁著有此機會開始大力整治朝堂,一時間因為貪腐,無能被罷免的官員不計其數,因為涉及面廣,所以其中自然也會有原本宰相一派的人。

宰相府內,張正生難得今日清閒一個時辰,又坐在補拙園中釣起了魚。

因為秦家叛亂,宰相府曾被叛軍佔領,園子裡的多數花草都被毀了,此時看起來有些光禿禿的,但好在水塘裡的荷花還在,魚兒也還在。

隨著水波流動,微風徐徐,張正生眯起了眼睛,似是睡著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張山氣呼呼的從廊道里走了過來。

“伯父,你竟還有閒情在此釣魚,難道不知道大禍臨頭了嗎?”

張正生皺了皺眉頭,頭也未轉,用責備的語氣道:

“我教你的禮儀都忘記了不成,竟在此大呼小叫的!”

張山駭然,自知言行有些過分,趕忙向著張正生恭敬行了一禮,這才又道:

“還請伯父恕罪,侄兒是真的心中著急。”

張正生擺了擺手問道:

“何事?說吧。”

“伯父,你難道就任憑林國明一直這麼做嗎,我們原來安排的那些官員都被他罷黜乾淨了,有些還直接下了大獄,鄭治那小子竟然也跟著他胡鬧,完全一點情面都不講,他不是一直是我們的人嗎,難道投奔了林國明不成,今日我也收到了政令,說是讓我暫時回府歇息幾天,等查明我無違犯豐律才讓我再回去,他林國明這是想幹什麼,完全是想把我們的人都徹底清除掉,伯父作為宰相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忍讓嗎?”

等張山說完,張正生這才不緊不慢的收好魚竿,拍了拍屁股問道:

“說完了是嗎?”

“說,說完了。”

“走,跟我去書房。”

“好。”

見張正生面色毫無波瀾,張山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只好跟在後面。

在出園子的時候,張正生突然又道:

“對了,你去把傅先生一起請來。”

“是。”

片刻之後,傅義與張山一起進了書房,此時,張正生已經把茶水煮好了。

“相爺。”

傅義拱手拜道。

張正生點了點頭,示意他二人坐下。

張山趕忙接過張正生手裡的茶壺斟起了茶。

待到他斟完茶水,張正生這才問道:

“傅先生,山兒可跟你說了朝堂之事?”

傅義點了點頭。

“說了,即便他不說我也清楚。”

“哦?我見傅先生也不怎麼出門,竟對朝堂之事如此清楚?”

傅義淡然一笑。

“哈哈,相爺就不要開傅某的玩笑了,若是傅某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配做宰相府的幕僚呢。”

“哈哈哈,說的也是。既然先生都清楚,那便說說吧,先生有何高見。”

傅義倒也不急,品了口茶,開啟摺扇,扇了幾下這才道:

“這不是相爺想要的結果嗎?”

張正生淡然笑了笑,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問道:

“傅先生為何這樣說?”

“相爺想要的不就是朝堂清明嗎,林國明與鄭治此舉便是隨了相爺的願,達到目的而又不得罪人,何樂而不為呢?”

“哈哈哈,知我者傅先生也。”

兩人一唱一和打著啞謎,一旁的張山卻聽糊塗了。

“伯父,這是何意?侄兒為何聽不明白,他們如此行徑不是損害了我們宰相府的利益嗎,為何是伯父想要的?”

張正生又是笑了笑。

“哈哈,讓傅先生點撥你一二吧。”

張山看向傅義,傅義點了點桌子上的茶碗,張山會意趕忙又給他斟上一碗,傅義點了點頭這才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