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京城宰相府內,也有一人未眠,便是當朝宰相張正生。

他同樣也收到了黃營兵士調動的資訊,而且比秦志得到的資訊更詳細,這一切都要得益於刑部強大的諜報網。

雖然知道烈千程這個最大的麻煩已經回到了京都府,可眼前卻有一個更讓他頭疼的人就是坐在他對面,就是這個看起來腦子好像有些不太靈光的男人。

這個男人名叫許洪,是張正生夫人的弟弟,因其夫人離世較早,便把自己的弟弟託付給了他,他也藉助自己的權勢給這個妻弟在刑部裡安排了一個員外郎的職務,雖官職不低,但卻沒有什麼實權,僅可讓他養家餬口罷了。

今夜也不知道許洪從哪裡聽說了一些武威侯回來的訊息,便火急火燎的趕來丞相府通知張正生,雖然自己的事情張正生很少讓他參與,但畢竟是一家人,一些事情許洪還是知道的。

“姐夫,既然你都知道他回來了,為什麼沒有動作呢?”

“你想讓我有什麼動作?”

“他要是回了萬京城,一定會得到聖上重用,到時候你這丞相之位不就不穩了嗎?所以,我們應該提前部署,把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

張正生白了他一眼。

“聽你說得這般輕鬆可是有了計策?”

“有了,有了。姐夫,你想,你現在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暫理朝政,只要你下個命令,京都府尹是不是得你的,再加上咱們刑部的人,想在小小的京都府找一個人還不手到擒來,我還聽說了,這個無皇上親召,外將不得回京,只要我們抓住他,就能治他的罪,到時候除掉他,我們的地位不就穩了嗎,你覺得我這個計策如何?”

“哼,如何?我看不如何!”

張正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指著許洪喝道:

“你當他麾下焱麟軍是紙糊的嗎,他可是歷代先皇所倚仗的武侯府一品軍侯,秦尚兩家尚無可奈何,你卻口出誑語,此等話不可再說!”

許洪瞬間萎靡起來,低聲嘀咕。

“我也是替你著想,不行就不行唄,兇我作甚。”

張正生裝作沒聽見,嘆了口氣,平和了一下情緒。

“你夜裡趕來告知我此事,我知你有心,但以後這些事你休要再摻和進來,也是為你好,謹記。”

“哦,我知道了,姐夫。”

“行了,早些休息,天色已晚,你睡我府上吧。”

許洪一聽,連忙擺手。

“不,不了,我還是回去吧,外面還有護衛等著我呢。”

張正生也不願留他,擺了擺手。

“你隨意吧。”

“好,姐夫,那我走了。”

許洪拱手行禮剛要離開,張正生又道:

“記得走後門。”

“是,舍弟告退。”

等許洪離開後,張正生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門口自言自語道:

“其實,想除掉他倒是不難,可除掉了他,誰又能幫我對付秦尚兩家呢。”

此時此刻,萬京城尚府臥房內鼾聲如雷,尚德喜正摟著兩名小妾酣睡在臥榻之上,也不知那兩名小妾是如何在這鼾聲之中入眠。

突然,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從門外走廊上響起,尚府書生模樣的年輕管家,提著一盞燈籠來到了尚德喜的房門外。

聽著房內如悶雷般的鼾聲,管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隨即又舒展開,變換成漠然得神情。

“咚咚咚,咚咚咚。。。。”

管家對著房門是一連敲了數聲,終究抵不過尚德喜的鼾聲。

“老爺,老爺,老爺。。。”

又是一連喊了幾聲,房間內除了鼾聲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管家的耐心終於是耗盡了,深吸一口氣,改敲為拍,口中更是大喊起來。

“啪,啪,啪!老爺,老爺!”

深夜中,如此大的呼聲立刻驚動了值夜的守衛,府中幾個家丁護衛趕忙手持棍棒,提著燈籠跑了過來。

“誰呀!”

“誰在吵鬧!”

管家周圍立刻是圍了數人。

“你們眼瞎嗎,看不到我是誰!”

管家剛才敲門時早已經是壓了火,現在來了幾個家丁,終於是有發洩的物件。

幾個家丁一聽聲音,又提著燈籠照了一照,這才確定是尚府管家,趕忙低頭哈腰起來。

“原來是尚管家呀,我們還以為是賊人呢,還請管家見諒。”

“對,對,天太黑沒看清。”

管家瞪了他們一眼。

“瞎了你們的狗眼,趕緊滾!”

“是,是,小的們馬上走,馬上走。”

幾個家丁趕忙退了下去,沒走多遠就開始小聲嘀咕。

“這也不能怪我們不是,我們哪知道他會這麼晚了敲老爺的門。”

“對,我看他就是故意衝我們發火,這麼晚了吵到老爺,他也沒好果子吃。”

“不就是尚家的一個鄉下親戚嘛,裝什麼蒜,說到底也是像我們一樣的下人。”

“行了,你小點聲,別讓他聽見。”

此時正是深夜,周圍寂靜一片,幾個家丁攀談的聲音雖不大,但還是被管家聽了個清清楚楚。

想當初他也是一個不肯為五斗米折腰的讀書人,可現在卻做起了一個在尚府打雜的下人。

正在他一臉鐵青,想拂袖而去之時,房間內突然傳來尚德喜的聲音。

“誰在外面喧譁,吵的老子睡不著,你們是想找打嗎!”

剛才與家丁的喧鬧終於是吵醒了尚德喜,管家嘆了口氣,把剛剛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老爺,是我,我有要事稟報。”

“什麼要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吧?”

“萬萬不能,不然尚家危矣。”

聽到他說得如此嚴重,尚德喜終於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你等一會兒。”

又是等了片刻,尚德喜才把門開啟一條縫,管家趕忙想抬腳進去,卻被尚德喜一推。

“你進來幹什麼,在這裡說。”

要是讓管家看到自己床上那兩名衣衫不整的小妾,豈不是讓他得了大便宜。

管家雖是一愣,但也沒有多想,向著周圍觀望了一眼,見再沒有別人,這才小聲道:

“老爺,那邊傳來信報了,事情又未辦成。”

尚德喜一愣,皺起了眉頭。

“你別跟我打啞謎,說明白點,那邊是哪邊?”

“就是渝州洛家的事。”

尚德喜哦了一聲,又想了想,帶著三分怒意道:

“這點小事都辦不成,真是一群廢物,你派人告訴他,要是下次再辦不成就別想在萬京城待了。”

“老爺,不能再讓他去了,算時間用不了三天那個洛仙兒就該進京了,到時候可就難辦了,還是早做打算吧。”

“做什麼打算,不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嘛,在萬京還能讓她翻了天,你就告訴他,再給他一次機會,如若還辦不成,我連他們一塊端了。”

“可。。。”

“可什麼可,為這點兒小事就吵了我的清夢,下次再有這種事別來煩我。”

“那。。。”

管家再想說話,尚德喜卻不再給他機會,“哐”的一聲便關上了門,隨口還罵了一句。

“酒囊飯袋。”

管家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厭惡之色,隨即又嘆了口氣,便提著燈籠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