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爭執

儘管凌顏在上輩子就認清了他這個爹是什麼貨色，還是被他說出的話影響了情緒。

在他心裡，名譽聲望比親情重要。

不，只是比她重要而已。

她和凌鳳之間，他選擇的是凌鳳。

凌鳳是劉氏與她前夫的女兒，而劉氏是凌文峰心儀的人，那時凌文峰仕途不好，還很窮，劉家壓根看不上，直接把凌文峰趕了出來。

劉氏最後嫁給了年齡相差十歲的一個大戶人家的老爺做填房，還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凌鳳。

沒想到那大老爺命不長，沒多久就一命嗚呼，劉氏母女被大老爺與原配發妻生的兒子趕了出來。

後來凌家也出了變故，她母親去世，劉氏不知怎麼又勾搭上凌文峰，給凌文峰做續絃。

凌文峰不僅給了劉氏體面，連帶著凌鳳也給了身份，還以嫡女的身份入了族譜。

自打凌鳳母女入府之後，她和凌藍寒他更是不聞不問，眼裡只有那對母女。

如今她嫁了人，卻還要求她補貼孃家。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饒是凌顏活了兩輩子，也被他噁心到了。

“我雖是侯府正妻，還尚未掌家，我哪有多的錢孝敬您。”

凌顏一臉憂心。

“我也沒說現在，我是說以後。”凌文峰教唆她，“你沒錢，顧璟珩有啊，你把他哄好點，他的不就是你的？”

凌顏若有所思，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父親說得對，世子的就是我的，我把世子哄好點，讓他把錢全給我。”

凌文峰摸了摸不存在的鬍鬚，欣慰凌顏的上道，“這就對了嘛！父親是男人，也最懂男人，女兒家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錯不了。”

凌顏忍著噁心，也跟著笑。

下一秒朝他伸手，繼續笑嘻嘻，“想要哄好世子，上下前後都需要錢，我錢不多，要不父親給我支援一些？”

“不是才給了你一筆嫁妝嗎，你沒錢？！”

凌文鋒眉眼一跳，直覺她憋不出好話。

“我嫁妝不多啊，琉璃前日才清點出來，只有三千兩銀錢，門面鋪子更是一個都沒有。”

“三千兩還少嗎？！”凌文峰擰著眉。

心裡也驚訝劉氏只給了她三千兩嫁妝，門面鋪子一個沒給。

心裡雖然也覺得少了，但也不能在一個黃毛丫頭面前質疑自己的枕邊人。

凌顏心裡冷笑，比起侯府給的聘禮，自然是少。

既然是你先提銀子的事情，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有點少，跟姐姐的比起來，我少得也太可憐了。”凌顏繼續賣慘，“我聽聞大娘子給姐姐的嫁妝光是鋪子都有二十來個，更別說銀錢了，肯定不止三千兩。”

“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才是父親親生的，我是帶回來的。”凌顏繼續看凌文峰逐漸黑了的臉色，繼續添油加醋。

“胡說！”

凌文峰低喝，“誰敢亂嚼舌根！”

“這不是誰亂嚼舌根的問題。”凌顏糾正，“是這事要是傳出去了，說父親對繼女比對親女還好，厚此薄彼，對咱們家名聲不好。”

“胡說！”凌文鋒瞪眼，“府中中饋都是劉氏在打理，你和你姐姐嫁妝都是她在安排，回頭我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當年凌文峰不顧眾人反對，一意孤行要將劉氏母女入族譜，被御史臺彈劾了許久。

自那兒之後就特別在意名聲。

這不聽聞恐要涉及他的名聲，立馬變得認真起來。

然後他想起了什麼，從桌子最底下掏出一個盒子，看著年份有點久遠，又搬來一個凳子爬上書櫃最上方，找到一個鋪滿灰塵鑰匙。

將盒子和鑰匙一起交給凌顏。

“這裡面是幾張地契，你娘留下的，這些年我一直沒管，如今也是一片荒山，現在我將它給你，實在沒銀子就把這個山頭賣了吧，或者打理出來做點什麼買賣營生。”

凌顏接過地契快速瞄了一眼。

正要說什麼，就見凌文峰後面的牆壁被開啟，從裡面衝出來一人，想也不想地就過來要搶她手裡的東西。

凌顏眼疾手快，將其藏於身後，沒讓對方搶走。

但也沒抗住這人的鬼爪和衝過來時的衝擊力，向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定身形。

“把它給我！”

劉氏在裡面一直偷聽她們講話，在聽見凌顏要錢的時候就想衝出來了，忍了很久才堪堪忍住沒出來。

沒想到後面又聽見凌文峰還要把城西京郊外的青山地契給她，那張地契鳳姐兒還在的時候，就向凌文峰開口要過。

可凌文峰死也不鬆口。

今日竟然主動拿出來給凌顏，劉氏這才忍不住衝出來搶。

“大娘子”凌顏的眸中閃爍著驚恐，整個人僵在那裡，似乎被劉氏嚇到了了。

“把它給我！”劉氏又重複，眼睛死死盯著她手裡的東西。

凌顏無助地看向凌文峰，“父親”

似在問他怎麼辦。

凌文峰看見劉氏衝出來，眉心一緊，低喝，“阿珍，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劉氏沒搶到地契，轉頭瞪凌文峰，“鳳姐兒出嫁時向你討要城西京郊外的青山地契，你死活不拿出來，今日怎麼捨得拿出來了？！”

“那是阿玉留給顏姐兒的，我如何給得鳳姐兒，你莫要胡鬧！”

凌文峰臉色也不好，指著凌顏問劉氏，“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問問你，她的嫁妝是怎麼回事，怎麼只有三千兩銀子，一間鋪子都沒有？”

劉氏聞言冷笑。

“你也好意思問？這些年你從不管府中事務，整日和你的狐朋狗友廝混，府中有幾間鋪子你知道個什麼？只知道沒錢了就去找賬房支銀子，卻不知府中早就虧損，欠了鉅額債務。”

“就因為你們凌家的老輩子些欠下的恩情，許諾出去的婚姻，我的鳳姐兒就要替你們還恩情，嫁去十萬八千里的北梁，可你呢，她找你要樣東西你都不肯，她不是你的女兒，卻是我的女兒，你不給的東西，我給！”

“這麼多年府中一直是我在打理，付出最多、操心最對的也是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給她三千兩嫁妝都是多的了！”

劉氏心裡氣得很，女兒月前就一直想要城西京郊外的那塊青山地皮，後來她託人再三打聽，才知道青山地契就在凌家。

在凌文峰手裡。

她要過好幾次，凌文峰都不肯，今日凌顏憑著幾句話就輕而易舉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這讓她如何甘心。

箭在弦上，女兒不願換親，遠嫁北梁，多日積攢的情緒在此刻徹底具象化。

“大娘子，父親你們別吵了，這地契我不要了。”凌顏弱弱開口，將手裡的地契交出去。

本來因為劉氏的話有些動搖的凌文峰，此時也驚醒過來。

這個家他還是可以做主的。

“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你收好就是了。”

他也不知一塊荒廢了幾十年的地皮，有什麼搶的。

還搞得家宅不寧。

見劉氏還要鬧，凌文峰也惱了，喚了府衛來強行將劉氏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