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熾端著盤排骨就往外走,走得又急又快。

而之前的那個婆子,也正好從另一頭趕過來,看到齊熾往外走,趕緊三步並兩步上來,“公子,公子!您這是往哪裡去?”

她雖然不知道這位公子的身份吧,但主家石太太如此看重,竟是親自帶著人在廚房裡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又親自帶人送飯菜到房間裡,又是倒酒,又是盛湯的,百般殷勤,顯然這位公子非富即貴,連曾經在王妃身邊服侍過的石太太都要上趕著巴結。如今石太太叮囑過了,讓她守在門外聽貴客的吩咐,最好莫讓貴客出門,也莫要讓貴客見著那對母女倆……

那她當然要盡心盡力了。

就看那位娘子吧,年歲雖與貴公子相近,但畢竟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子,長相不過是略微平頭正臉而已,哪裡能配得上貴公子呢?

就算是已經做了外室,又生下了個孩子又怎麼樣呢?

不過是個私生女而已,連個男娃都沒有!

要想能進門怕是差著十萬八千里哩!

齊熾壓根眼角也不多看這婆子一眼,大步流星就朝段沁娘倆住的屋子走去。

小廝大牛愣了下,這才後知後覺地追了出來,他嘴裡還有一大口的肉沒嚥下去,邊走邊嚼,十分滑稽。

這會兒可不就顯示出傷好的好處來了?

若是還在半個月前,齊熾也就能拄著拐走路,還走得慢吞吞的。

如今他傷勢基本痊癒,恢復了身手,自然不會把一個婆子的阻攔放在眼裡。

他來到段沁房門口,笑著叫了一聲。

“小寶兒,阿爹來了!”

包寶兒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手裡還捏著一片火腿,當做零嘴在啃。

聽到齊熾的聲音,小丫頭噌地就跳下了椅子,迎出了門外。

旋即就看到齊熾一隻手抱著小丫頭,一隻手端著一盤排骨,笑呵呵地走進來。

“你們吃的是什麼?我來給你們加個菜。”

這一路上,對著外人,齊熾已經習慣了和段沁以夫妻相稱,也習慣了當便宜爹。

反正一路上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過了今日明日誰還能記得呢?

但來了代王府的鋪子裡,又對著王府舊人石姑姑,他再稱段沁為娘子就有點抹不開臉了,讓他們聽去了,怎麼想都有點駭人。

倒是認小寶兒當女兒,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反正這年頭的貴公子,在外頭有點風流債什麼的,弄出一兩個兒女來,一點也不奇怪。

段沁都被他這番舉動給驚得愣了下。

可她看向自家女兒,發現總是蹙著小眉頭,有點怕生的包寶兒,這會兒被齊熾抱著,一雙小腳離地少說也有半人多高,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嘴角微彎,小腳丫子還輕微地晃著,似乎還有點小愉悅。

嗯,寶兒什麼時候跟齊熾這麼熟了?

然而等她的眼神落到了齊熾手裡那盤排骨,她胸口的吉凶珠忽然發起了熱。

見她盯著排骨,段沁就先把盤子放到了桌上。

桌上的幾盤菜都還沒有吃光,雖然也算豐盛,但卻是跟他那一桌完全沒法比。

他就明白,石姑姑只怕是把段沁當成了他在外頭遇上的民女了。

哪怕是他著重說明了段沁是他的好友,石姑姑也覺得段沁身份低微,得了世子的青眼,也最多進府當個侍妾罷了,因此很不必多禮遇高看。

所以他過來跟母女倆見個面,一起吃飯,是很有必要的。

可他把這盤排骨放在桌上,段沁不但不高興,那臉色反而越發的難看。

“這是你的晚餐?你已經全都吃過了?”

齊熾把小寶兒放下,整個人都麻了。

緊緊盯住段沁,語氣生澀。

“嚐了幾口,這排骨不能吃?”

段沁放下撫在胸口的手,因這地方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她也就沒把話說得太明白。

吉凶珠給她的預示,就是發熱。

發熱的話,表示有危險,但不緊急。

所以說,這排骨裡,應該是有問題的,但也不至於吃完了馬上發作。

這倒是也合乎情理。

畢竟,石姑姑對著王府的小主人,她也不敢上來就下猛藥啊!

如果是五步倒,見血封喉的那種,齊熾當場掛在玉石鋪子這裡,天下又沒有不透風的牆,她自己一家,怕是也別想活。

齊熾回憶著自己剛剛吃下去的幾口飯菜,不由得腸胃開始翻滾。

“那你這邊的飯菜?”

“你還是在這邊吃點吧……”

她和寶兒都快吃飽了,吉凶珠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那就說明這些飯菜是沒問題的了。

想想也是。

只要齊熾中了招,她和寶兒這樣的小蝦米,是死是活,又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