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從偏門離開，走到街口的時候有稍稍一頓。
“小姐，為何不走了？”沉吟問，“還是說，回小院？”
陸瑾也不答，只是在街口站了站，心裡掐算著時間，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她便轉身折返。
“小姐，您是忘了什麼嗎？”沉吟不解。
陸瑾深吸一口氣，“倒不是忘了什麼，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想試試罷了！”
乍見著陸瑾回來，芸娘有些不解，“姑娘這是落了東西？”
“之前那藥的事……”陸瑾眉心微凝，一臉的為難。
芸娘恍然大悟，“您只管放心，我都爛在肚子裡，可不敢往外多說半句。那藥，只有咱們萬花樓才有，別的地是聽都沒聽過。”
“那就好！”陸瑾點點頭，“告辭！”
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沈千辭，都看著呢！
“夠謹慎。”芸娘低語。
流香湊上來，“媽媽這是看上她了？”
“我萬花樓但凡有幾個這樣的，也不至於落得這般下場！”芸孃的指尖戳著流香的額頭，“回頭多照照鏡子，多學學，省得我一天到晚替你們操心。”
惹得流香咯咯作笑，“知道了，媽媽！”
芸娘上了雅間，不多時，便等來了沈千辭。
“沈公子。”芸娘俯首，“還好你方才沒過來，否則肯定要被逮個正著。”
沈千辭報之一笑，“我是看著她走了，才來的。”
“您放心，咱們拿錢辦事，不會胡來。”芸娘給他沏茶，“在姑娘面前，半個字都不會多說，這點信用還是該有的。”
沈千辭點點頭，“早些時候只顧著承諾，你們說要開雅苑，我便也沒有多問，方才她……做了什麼？”
“這……”芸娘愣了愣。
錢好拿，事不好辦。
這是金主，是財神爺，有些事還真不好拒絕。
“公子是不是對姑娘……”芸娘有些猶豫，畢竟她們做的事兒，可能有些出格，不是一般男子能接受得了。
沈千辭呷一口清茶，“不該問的，別問，回答便是！”
“公子既然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看吧！”芸娘起身。
沈千辭眉心微蹙。
直到，見著那些少年郎。
澤安愣住，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不敢置信的瞧著眼前的一幕，陸姑娘所見，便是眼前這一幕？這是要作甚？
哈，選美男？！
“這些？”沈千辭很快回過神來。
芸娘笑而不語。
“她選的？”沈千辭又問。
芸娘點點頭。
瞧著眼前一張張稚嫩的面容，沈千辭忽然笑了一下，轉而出了門。
立在簷下，芸娘緩步上前，“沈公子後悔嗎？”
“後悔什麼？”沈千辭問。
芸娘瞧了瞧牆角的枯葉，被一陣風從這頭捲到了那頭，“後悔投了銀子，可能是一腔真心錯付，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銀子是你收的，現如今說這樣的話，是真不怕我反悔啊？”沈千辭負手而立。
芸娘倒是沒那麼多顧忌，“我們這樣的人，有銀子就好說話，沒銀子就關門送客。沈公子的銀子到了我的口袋，想要拿回去也沒那麼容易。”
“她便也是這樣吧？”沈千辭道，“銀子到了她手上，只進不出。”
芸娘笑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奇怪！”
“你們就不怕惹來非議？”沈千辭問，“這些少年一旦出手，只怕是驚動整個東都。”
芸娘掩唇，“我們做的就是皮肉生意，管他是男來女往，還是女來男往，只要能賺錢就成，自個都是泥菩薩過河，還端著那菩薩心腸作甚？”
“她是這麼說的？”沈千辭問。
芸娘搖頭，“若是沈公子真的喜歡姑娘，怕是要多費心思了。”
“此話何解？”沈千辭不明白。
芸娘嘆口氣，“姑娘的心思比誰都沉，眼光看得比誰都遠，更關鍵的是，她這腦子比誰都清楚明白，半點都不糊塗，您想要的風花雪月，在她那……怕是連個邊邊角角都佔不到。”
聞言，沈千辭心神一震。
“若是沈公子真的想……”芸娘頓了頓。
沈千辭斂眸，“多加一千兩。”
“好說！”芸娘湊近了低語，“姑娘……喜歡錢。”
語罷，芸娘緩步離開。
沈千辭險些笑出聲來，這般直白，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公子？”澤安眉心緊皺，“這是要作甚？那麼多的少年郎，難道她要做這樣的營生？咱們沈家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宅邸，可好歹也是正經人家，若是讓人知道，豈非笑話？實在是有失體統。”
沈千辭倒不這麼認為，“體統這東西，不適合咱們。”
“公子？”澤安滿臉擔慮。
沈千辭轉身往外走，“東都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如她這般有趣的女子。我心甚慰，亦是歡喜。”
澤安總算知道，什麼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便是了！
春風得意樓一概用度，若然銀錢不夠，他沈千辭頂上。
這地篤定主意，要幫陸瑾……
還沒回到鎮北王府，陸瑾就被人堵在了巷子裡。
瞧著人群后面走出來的人，沉吟險些喊出聲來，被陸瑾快速擋在了身後。
“白樺？”陸瑾裹了裹後槽牙。
白樺行禮，“大小姐，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此前有王府的人在附近徘徊，誰也不敢靠近，如今他們各自穿著便服，小心的避開了王府的人，這才能攔下陸瑾。
陸瑾雙手環胸，“是想抓我回去？還是乾脆殺了我，製造意外？”
“大小姐多慮了，老爺其實很想您，畢竟是親生父女，有些家務事不便外人插手，還是應該關起門來解決。”白樺近前一步，“請大小姐回府。”
陸瑾笑了笑，“回府？你確定是回府，而不是閻王地府？”
“小姐說笑了，老爺下令，請您回去。”白樺其實心裡清楚，這件事不可能善了，但他只是個辦差的，哪兒管得了那麼多。
陸瑾勾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兩句。”
見狀，白樺狐疑的上前。
“我若說我不回去，會如何？”陸瑾問。
白樺想了想，“老爺多半會……”
話音未落，白樺陡然僵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低頭看，鋒利的匕首自袖中處，深深的扎進他的腹部，鮮血頓時湧出。
陸瑾往後退了一步，依舊是小臉蒼白，眉眼含笑的纖弱模樣。
“這樣，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嗓音，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