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貴人跟著夏侯軒走了,現如今整個皇宮乃至於整個都城,都在陸瑾的掌握之中,唯有一樣是例外的,那便是拓跋一族的存在。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拓跋遠一直沒有露面,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將軍在擔心什麼?是因為拓跋遠那小子?您放心,現如今整個皇宮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文武大臣皆站在我們這邊,皇帝逼得滿朝文武險些死在宮門口,這件事乃有目共睹,縱然皇帝有一百張嘴,也無法洗清身上的汙濁與殺戮之名。”穆託不相信,都到了這個時候,拓跋遠還能再來蠱惑人心。

拓跋一族,現在跟過街老鼠也沒什麼區別,此前和皇帝聯手對付陸瑾,導致邊關兵敗,落下個通敵之名,被天下人唾棄,更何況夏侯軒自以為陸家被誅,反過來對付拓跋一族,以至於拓跋一族已經七零八落。

“我總覺得拓跋遠不會善罷甘休,一直沒有出現卻未必真的沒有出現,皇宮雖然在咱們的掌握之中,但若是論熟悉程度,誰也比不上拓跋遠和夏侯軒。”陸瑾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躲藏在暗處。

聽得這話穆託心神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掃視周圍,“將軍的意思是……那小子已經進了宮,這會兒可能蟄伏在某個角落裡,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拓跋父子乃奸險小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更何況拓跋烈死後,拓跋遠肯定無法服眾。拓跋大軍必定不會服他,所以他必須得有個出師之名,以證其身。”陸瑾眯了眯眸子。

拓跋遠與陸瑾不同,拓跋遠久居都城,一直諂媚君前,不像陸瑾是靠著實打實的軍功,才在軍中立穩腳跟。

穆託撓撓頭,恨的咬牙切齒。

這拓跋父子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實在是可恨可殺該死。

“穆託,你帶著人在周圍找一找,尤其是寢宮附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拓跋遠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皇帝落在我們的手裡。”陸瑾仔細細想,這拓跋遠現在沒有別的把柄在手,只能牢牢抓住夏侯軒。

清君側之名,是最穩妥的出師之名。

“是!”穆託裹了裹後槽牙,“看樣子不收拾拓跋遠這小子,這天下還是不會太平,拓跋一族不除,北國仍舊沒有寧日,老百姓照樣過不上好日子。”

陸瑾沒有再多說什麼,事已至此,得跟丞相和老太傅商議接下來之事。

途徑御花園的時候,陸瑾頓住了腳步。

後宮之中免不得喧譁,一個個后妃面色慘白,都被集齊到一處。尤其是那位虞美人,這會兒捧著肚子瑟瑟發抖,恨不能埋沒在人群之中。

陸瑾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之中的虞美人,不由的扯了扯唇角。

不是說跑了嗎?

這會兒就被抓回來了?

虞美人一抬頭便瞧見了陸瑾投射而來的目光,更是嚇得面色蒼白,恨不能鑽進地洞裡,奈和陸瑾已經邁開步子朝著她走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然而,身後就是牆壁,她已經無路可退。

“怎麼這會兒就被抓回來了?是跑得不夠快?還是跑的不夠利索?”陸瑾瞧著她身上揹著的包袱,當下就明白了。

跑路的時候還不忘收拾細軟,怎麼可能跑得快?

人就是不能既要又要,畢竟魚和熊掌不能兩全,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請將軍饒我一命。”虞美人哭得梨花帶雨,撲通跪在地上,拼命的朝著陸瑾磕頭。

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趨利避害本是人性。

陸瑾倒是沒想要為難她,畢竟一介女流之輩處於後宮之中,爭寵是無可厚非之事。

這裡的所有女子從一入宮就抱定了爭寵的心思,在後宮之中沒有恩寵就不能活,只可惜,爭寵卻沒有守住自己的心,到底什麼都得不到。

“起來吧,我也沒打算殺你,不管你這肚子裡懷著的是不是帝王之子,總歸是個婦道人家,我無意與你為難。”陸瑾開口。

虞美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陸瑾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畢竟此前她求過陸瑾幫他爭寵,可是後面幾乎是投靠了帝王,背棄了她,算是有背刺之嫌。

“你於宮中爭寵,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能活得長久一些,活得更好一些,這宮裡的榮華富貴容易迷了眼,不只是這裡所有人都是如此。”陸瑾嘆了口氣,然後吩咐底下人把這些女子處置妥當。

有些一入宮便被帝王恩寵,有些甚至於從未見過帝王,是以被帝王寵幸過的女子站在一旁,未曾寵幸的蒙上雙眼套上頭套,安然無恙的送出後宮。

虞美人挺著肚子瑟瑟發抖,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是站在那裡侷促的以指尖絞著衣袖口。

“想不想見一見皇帝?”陸瑾問。

虞美人面色發白,抖了抖唇低聲問,“可還有別的選擇?”

她不想見皇帝。

陸瑾搖搖頭,示意底下人把她也送過去,有青貴人、有夏侯軒在,想必虞美人的日子會過得雞飛狗跳,更加有點意思。

如此這般,算是給青貴人逗個樂,也讓她在盯著夏侯軒的同時能找點樂子,免得憋得發慌。

處置完了虞美人,陸瑾拂袖而去,再無逗留。

偏殿那邊,丞相和老太傅已經等著。

見著陸瑾進門,當即起身相迎。

“兩位老大人不必多禮,晚輩這廂有禮了。”陸瑾畢恭畢敬的行禮。

丞相悠悠然嘆口氣,若有所思地瞧著眼前的陸瑾,“若你是個男子就好了,我北國需要你這樣的聰慧清醒之人。”

陸瑾笑了笑,轉而問道,“縱然我是個女子又如何?如今出現在此處的,不還是我嗎?女子、男子,只要能為天下謀福祉,那就是有福之人,所謂帝王只是名號罷了。能做實事的,才是真正的人間之王。”

丞相微微一愣,轉頭去看站在一旁,拄著柺杖默不作聲的老太傅。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陸瑾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們都是千年的狐狸,哪裡還會想不明白?

好半晌,老太傅才低幽的道了一句,“到底是陸世偃有福氣,生了你這麼個好女兒,讓人刮目相看,欣羨不已。”

陸瑾了悟,當即行禮,“多謝兩位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