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合上手機,李曉晝又倒了杯茶,踱步至破碎的玻璃前,這時候桑唯已經基本快結束自已的工作了。

“桑師傅辛苦,來喝點茶休息一下吧。”李曉晝輕輕把裝茶的燒杯放在距離最近的桌子上,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自已也拿起一杯喝了兩口。

男人已經脫下了橙白相間的工作服外套,黑色的背心全溼透了,本就被胸肌撐起來的背心此時緊貼面板上,隱約勾勒出富有野性和力量感的流暢肌肉線條。

桑唯手上的活一頓,隨手掀起背心擦了擦腦門的汗,分明的腹肌若隱若現。

“謝謝。”

作為船上被招來幹活的地下城人,面對這船上空中城出身的一眾研究員,他們見過太多白眼和自視清高的施捨。

眼前這個青年桑唯其實有印象,剛開始只是聽說過他的斑斑劣跡,第一次帶著維修隊過來裝水箱的時候還囑託兄弟們安靜幹活不要亂閒聊。

然而這個青年好像並不如傳聞一般惡劣,當時一個剛上手不久的小孩毛手毛腳教的,搬運東西的時候沒注意,打碎了桌子上的東西。旁邊那個笑面虎男助理剛準備呵斥,這個青年笑著攔住了他,擺擺手也就過去了。要知道上一個弄壞空中城人東西的下城人早就被扔海里自生自滅去了,他們命如草芥,還不及空中城的一個垃圾桶來的值錢。

後面這個總是笑眯眯的青年給每個人端上一杯茶,等他們喝完,才像小狐狸一樣,請他們幫忙搬運實驗品。

就像現在,忙完了的下城人,居然會被送上一杯茶。

李曉晝也沒想過太多,他原本的世界也並不怎麼友好,但是自已在那裡學會了平等和尊重。

“桑師傅,你們最近怎麼這麼忙?”李曉晝看桑唯慢慢喝著熱茶,走走任務線的心思又上來了。

吃人嘴短,喝了茶桑唯不再那麼沉默,像是被熱茶泡軟的硬石頭:“最近很多實驗體暴走,其他人也被借走了。”

李曉晝聽完,想起來小云近期的異樣。他想了想又問道:“那桑師傅,納德博士平時不是經常要換材料嗎,最近怎麼也沒動靜?”

那雙眼的尾部向下垂,總是在認真發問的時候顯得很乖巧,也很認真,好像非常重視你的每一句回答。

桑唯側了側頭,避開面前李曉晝直視的眼睛。

就像個小孩罷了。

“不讓人進。”

他放下已經空了的燒杯,拿起放在地上的工具,一雙大手卻動作嫻熟靈活。

李曉晝也沒收到什麼有效資訊,略有點失落。不想打擾桑唯工作,他收拾了燒杯準備轉身放下。

“小孩。”

“啊?叫我嗎?”

李曉晝聽見男人說話,但是對這個稱呼頗有些意外。

轉過頭去,男人寬大的肩膀起伏著,仍在細緻地進行最後一步修補。

“沒事別去納德博士面前晃悠。”

現在李曉晝確信男人是在和自已說話了,頗為疑惑:“怎麼了桑師傅,最近納德博士在搞什麼研究嗎?”

像是被李曉晝的話刺激到一樣,桑唯本就有些兇相的臉黑了下來,側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出事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李曉晝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全員惡人啊!船長我還沒整明白呢!

李曉晝趕緊點頭,做了個敬禮的手勢,然後往桑唯方向一甩:“好的!謝謝桑師傅!”

面對眼前這個生動的青年,桑唯腦海中某些黑暗的過往被衝散。他臉色稍虞,不再搭理李曉晝,繼續自已的工作。

桑唯的手藝確實不錯,複雜的機械和硬朗的男人配在一起也頗為賞眼,讓人想起家裡只要有東西壞掉就會被第一時間叫來的靠譜頂梁。

“最近物資部東西挺缺。”桑唯收拾好帶來的器械,一手拎起自已的工作外套甩到肩上:“要申請不用報,直接去要,小孩。”

李曉晝幫忙遞了下放在稍遠地方的器械,又是一陣小雞啄米式點頭。

送走桑唯後,李曉晝摸了摸已經平整如初的玻璃。裡面的珊瑚和礁石被暴躁狀態下的小云拍碎了不少,水也有些渾了。

李曉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趁著小云還在昏睡,正好幫它整理整理家。

但是兩個不正常的助理已經被打發走了,李曉晝拿上工作證,準備自已跑一趟物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