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t-title">第150章戰前抉擇
城隍廟裡,供桌上的香爐被搬到了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攤開的地圖。我望著搖曳的燭火,試探著開口:";兄弟們,是走是留......";
";留!";大鯊魚一拳砸在供桌上,香爐裡的灰燼四散飛揚。";老子看不得那些孩子捱餓!";
猴子默默除錯著無人機,突然開口:";老葉說五爺修好了,我們的退路沒有問題。";
黑子擦拭著五四式,冷冷道:";我也留下。";
我瞧大家都求戰心切,便直插主題:“那這仗怎麼打?”
黑子說:“就憑我們這些人,守城恐怕守不住,但我們可以撐到明軍趕到這裡。”
猴子接話道:“你是說找你老丈人發兵?”
黑子點點頭:“薊州離這裡不過50裡,半天時間就能到。”
我覺得這個方案可行,說道:“那麼我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先說壞訊息。";大鯊魚用刺刀指著地圖,";南門炸塌了,東門城樓也廢了。韃子要是殺回來,這兩處就是突破口。";
";好訊息是,";猴子接話,";五爺修好了,油料夠飛三個來回。我建議連夜飛回老君山,把迫擊炮、火箭筒和機槍都搬來。";
";兵力呢?";我問,";滿打滿算,能打的不到五百。";
黑子指著窗外,";毛承志雖然只有三百多人,裝備差了些,但都是老兵,能打。再說他們都抱著必死的心態,一旦豁出去,戰鬥力不容小覷。";
我認為黑子說得有道理:“行,不過得有言在先,如果韃子來的人多,確實守不住,咱們該走就得走。沒必要跟韃子死磕,把命丟這兒。”
要打仗,就要讓士兵吃飽吃好,這是一個樸素的道理。眼下石門缺的就是糧草。姬老道聽說我們要替姬華顏他們守城,幾乎把雷神宮都給搬空了。糧食、肉、藥材使了勁往飛機裡塞。石門漆黑的天空中,五爺來回飛了兩趟,隨後一輛輛滿載補給的馬車駛進了城裡。城門口,明軍和百姓們圍聚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滿是驚愕與好奇。深更半夜的,誰會走夜道送糧食過來?有人說這是龍王送來的禮物,因為聽見天上的龍吟。
";挨次!挨次排立!";徐彪揮舞著鐵勺,聲音嘶啞。幾十口大鐵鍋架在城牆根下,火光映照著百姓們枯黃的面龐。白花花的大米在沸水中翻滾,午餐肉特有的鹹香隨著蒸汽在人群中擴散。石門的百姓們,捧著各式各樣的容器,豁了口的陶碗、缺了角的木盆,眼巴巴地望著鍋裡翻騰的菜粥。
毛承志蹲在城牆根下,正在喝第六碗粥。他的肚子高高隆起,像一隻裝滿水的皮囊。";再盛一碗!”他舉起豁了邊的海碗,碗底還殘留著幾粒米,";俺們寨子過年,那吃食與這相比,如豬食一般,怎及得這肉粥的一星半點!徐家兄弟可是有福了。";我在一旁暗自偷笑,要是毛承志知道徐彪他們,現在聞著午餐肉就想吐,那表情肯定精彩絕倫。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郭家莊的人堆裡,一個老頭兒吃粥被嗆到了。“老丈莫急,且慢慢吃著,這粥管夠。”我走到他身前,遞過去幾張紙巾。
老者接過紙巾,卻沒有擦拭,而是盯著上面精美的印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將軍,";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有力,";將軍在上,容老朽斗膽一問。將軍為何要救我等草民?莫非只因那湘芸丫頭一面之詞?將軍可知,這白花花的精糧,如今市價幾何?還有那不知名的肉食,老朽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遭嚐到這般美味。將軍雖自稱官軍,但依老朽看,絕非朝廷之兵。想那官軍,進城便是姦淫搶掠,無惡不作。休要說拿出這等美食,便是尋常施捨,也未必肯捨得出手?更奇之處,將軍竟要留下守城。老朽實不知,將軍究竟圖個什麼?";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道:“無他,我和兄弟們見不得百姓遭罪。但凡看見了,便幫襯一二,算不得什麼!”聽完這話,這老頭兒像見了怪物一樣盯著我。我繼續說道:“眼下人手短缺,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若是守不住這城池,便自當離去。我等兄弟還須留得性命在。”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決然道:“若是我等也來助將軍守城,這勝算幾何?”
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老丈,且聽我一言。你等一無甲冑護身,二無兵刃在手,三非行伍出身,況且帶傷之身,如何上陣廝殺?豈不白白丟了性命?”
老者聽我這麼說,臉上的皺紋微微抖動,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將軍,我且問你,若我等甲冑在身,長刀在手,勝算又是幾何?”
我隨口答道:“石門必固若金湯。”
他眼睛一亮,堅定地說道:“如此,還請將軍許我等回莊一趟。”
大飛帶著趙煥林和魯一法從雷神宮乘飛機趕來了。在二府衙門搭了個戰地醫院,為搶治傷員做準備。趙煥林和魯一法跟著大飛學習,現在多少能頂個護士。老葉拿著計算盤,在大院裡計算迫擊炮的諸元。大鯊魚和猴子則帶著人在佈置巷戰街壘。只有胖子一個人無所事事。
大家忙完後,天就快亮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在明朝守城。以前都是搞搞偷襲,打打伏擊,沒有面對面地跟後金幹過陣地戰。所以我把大家組織起來開個戰前會議,讓大家各抒己見。
議事廳內,燭火搖曳,牆上懸掛著《九邊圖》。胖子癱坐在八仙椅上,手裡的平板映著滿屏的滿文老檔抄本。他指著地圖上的遵化城,聲音帶著一絲疲憊:";這個時候,在我們那個世界裡,歷史上,鎮守遵化、灤州、永平、遷安四城的後金總兵力大概有5000左右。";
他開啟投影儀,《九邊圖》上紅色的標記點密密麻麻:";察哈喇、范文程守遵化;圖爾格、納穆泰守灤州;貝勒阿巴泰、濟爾哈朗、薩哈廉以及索尼、寧完我、喀木圖守永平;鮑承先、白格守遷安。范文程和寧完我是兩個大陰人,離間計、招降明朝官員和士兵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其餘的都是悍將,指揮出色,打仗兇狠,詭計多端。";
他指著地圖上的石門城,語氣堅定:";只要我們撐過明天中午,薊州的兵就可以抵達石門。後金軍隊只能退縮到遵化。永平、灤州、遷安距離石門較遠,以後金的速度,趕到石門起碼要到後天去了。只有遵化的韃子能在明天中午之前抵達石門。即使這樣,能來的兵也不可能有多少。“
“為啥?”大鯊魚問。
胖子在地圖上畫出兩個紅色的圈:”因為遵化是戰略要地,控制著後金的退路——大安口。他們不敢抽空遵化的兵來進攻石門。假設遵化有3000守軍,最多能調動2500人。這些人想攻下石門,也許以前可以,但有我們在,根本不可能。";
大鯊魚咧嘴一笑,語氣裡帶著不屑:";一人一挺機槍,每人守一面城牆,韃子根本上不來!更何況還有迫擊炮,這場仗根本沒有懸念!";
黑子點點頭道:";只要有兵在前面頂著,我們用槍在後面一個一個解決,這仗沒有輸的道理。";
我環視眾人,見沒有不同的意見,便讓大家趕緊休息,畢竟忙了一宿沒睡。
沒睡多久,我就被黑子推醒:";連長,城外有情況。";
我猛地坐起,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韃子來得這麼快?";抓起外套就跟著黑子往東門跑。
城頭上,晨霧還未散盡。透過望遠鏡,我看見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正緩緩靠近。隊伍裡有老人、婦女和孩子,推著獨輪車和板車,車上堆滿了用麻布蓋著的東西,鼓鼓囊囊的,形狀各異。
";那不是郭家莊的老頭兒嗎?";我眯起眼睛,心裡嘀咕,";他們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等隊伍走近城門,那老頭兒扯著大嗓門吼道:";安西軍玄武營郭炎啟前來助戰,請將軍開門!";
我愣了一下,轉頭問黑子:";明朝有安西軍玄武營這個編制嗎?";
黑子搖搖頭,眼神依舊冷峻:";不知道,但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有惡意。";
我看了看隊伍裡的婦孺,揮揮手:";徐彪,放他們進來。";
城門緩緩開啟,郭老頭兒帶著隊伍魚貫而入。我掃了一眼,心裡暗笑:";這幫人什麼傢伙都沒帶,哪是來助戰的,分明是舉莊搬遷來避難的。";
我走到郭老頭兒面前,語氣帶著幾分調侃:";老丈,您這是何苦來哉?此處遲些便要殺聲震天,您怎倒往這刀山火海里闖?守城乃我等之事。速速回去,莫要添亂!";
這郭老頭兒也沒接話,徑直走到一輛板車前,一把掀開麻布:";將軍請看!";板車上堆滿了甲冑兵器,亮鋥鋥的,沒有一點鏽跡。他又掀開另一輛板車的麻布:";將軍請再看!";這一車全是長短不一的兵器,長矛、長劍,還有一種手柄長得誇張的刀。
徐彪眼睛一亮,忍不住讚歎:";好刀!好甲!";
我衝徐彪使了個眼色:";去,把胖爺叫過來。";徐彪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