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箭不夠了！"一名百戶焦急萬分的向張舉彙報道。
張舉並沒有任何表示。
因為，箭不足了，正是在他意料之中。
出來這麼久，戰鬥了這麼多場，雖然在傈僳族人那裡補充了一些土製弓箭，但是杯水車薪。
箭不夠了，很正常。
"把所有的箭收集到谷口來。"張舉命令道："取我的四石弓來！"
張舉將軍中最拔尖的十幾名弓箭手，集中到谷口，將所有的箭分發到他們手中。
其餘的錦衣騎全部拔刀，準備肉搏！
谷口狹窄，張舉立於正中，手持彎弓，頗有萬夫難擋之勇。
其餘弓箭手分散在谷口上下前後，見頭領如此豪勇，也都毫無畏懼。
"一擊必中，直擊要害！"張舉下令："不要浪費箭支！"
"是！"十幾名神箭手其聲喝道！
"其餘人，準備作戰！即使拼盡一兵一卒，也要給陸大人儘量多的時間離開！"張舉再下令！
"必效死！"
全軍齊喝！
"殺！！！！！！"
...
陸炳聽到熟悉的呼喝聲，心中一緊，他停住了攀爬，回頭一看...
遠遠望去，只見錦衣騎們好像大壩，矗立在谷口，堵住白蓮教一波又一波強勁的大潮。
每一次大潮湧上，都會激起血色的浪花。
每一次大潮退卻，都席捲走一具具血肉之軀！
可是，錦衣騎們毫不畏懼躲閃，後面的人更不會退縮，他們不斷的壓上，壓上！
口中呼喊著，怒喝著！
殺，殺，殺！
還有十來名弓箭手，奮力射箭，絃動必中！
陸炳看到一個個白蓮教徒，應弦而倒。
陸炳甚至能看到，在夜叉的指揮下，有一名弓箭手，被白蓮教擲出的槍矛所殺，身穿長槍，卻還屹立不倒。
而張舉正立在谷口一高高的巨石上，居高臨下，沉著冷靜，箭無虛發！
可是...箭越來越少，神箭手一個個死去...
而大壩上的磐石也在一個個的崩裂...
八百人對六千人...
堅持不了多久的...
陸炳扭過頭，面向巖壁，將面孔埋在陰影中。
他不願讓任何人，即使是天和地，看到他眼眶中的晶瑩。
他用有些閉塞的聲音，悶悶的道："別看了，快爬...快爬...。"
和陸炳一樣，看呆了的黃蓮兒和楊森，聽到陸炳的話，一言不發，埋頭攀爬，甚至有些粗魯，蹬的碎石婆娑滑落。
快爬快爬！這是用同袍弟兄的生命，換來的寶貴時間！
...
天色泛白。
張舉再摸箭的時候，卻摸了個空。
他站在巨巖上，下意識的扭頭，往谷口的峭壁看去。
已經看不到陸炳的蹤影了...
張舉微微一笑，鬆了口氣。
這時，東方紅光跳躍，描繪著金邊。
這炫麗奪目投射到張舉的臉上，身上...以及滿地的屍體上...
錦衣騎，死亡殆盡...
白蓮教已經湧入谷內，可是谷內已經沒有錦衣衛了，甚至連屍體都沒有。
沒有一個錦衣衛後退，他們都死在谷口。
而崖壁上，陸炳三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夜叉派人去檢視，只看到十幾具奉命去崖上堵截陸炳三人的白蓮教徒屍體。
每一個，都是身首異處...
夜叉聽到彙報，不寒而慄...他明白，這種兇戾的殺人手段中，蘊藏著多麼大的怒氣...
最終，還是失敗了...
白蓮教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聖地沒了，在雲南幾十載攢下的本錢，消耗了七七八八。
可還是沒能阻擋陸炳走出雲南這片山林...
當陸炳走出雲南，又會在大明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他現在的憤怒，只是砍下十幾人的頭顱。
若是他知道現在大明正發生的事情，他又會砍下多少人的頭顱？
只能寄希望，京城中，地藏尊者的行動順利，可以拔除陸炳的幫手，掌控錦衣衛。
這樣，沒了牙齒的老虎，應該就沒那麼可怕了吧...
夜叉僥倖的想著。
他一邊想，一邊來到那塊巨石下。
張舉正盤膝而坐，笑容滿面的看著夜叉。
即使夜叉帶著面具，張舉還是看出了夜叉心中的恐懼。
"怕了？"張舉問道。
這一刻，張舉彷彿又成了那個邊鎮的老兵油子。
只是，三縷染血而結於胸前的鬍子，讓張舉這麼多年養出的威嚴沒有稍退。
"...哼"夜叉最終回應了一個冷哼，然後道："我怕什麼，你若是知道京城中正發生什麼，害怕的就應該是你。"
"不怕又何必解釋？給自己壯膽嗎？"張舉大笑："京中發生了什麼，我想的到，陸大人估計也料得七分。你們也太小看大人的威信和底蘊了...只要大人進了京城，你們的圖謀...必然落空。"
"那就不讓他進京！"夜叉冷冷的道。
張舉一笑，盡顯輕蔑之意。
"哼，誰勝誰負還未可知，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夜叉再次冷哼，道："你現在插翅也難逃了！"
巨石下，白蓮教徒眾，將張舉包圍的嚴嚴實實。
張舉輕嘆一聲，爬起身來，抓起弓。
那些白蓮教徒眾們紛紛退後，連夜叉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小心戒備。
張舉看了看手中的弓，嘆道："沒箭了。"
"把他捅下來！"夜叉下令道！
白蓮教徒們用長槍對著石頭上的張舉一陣亂捅。
張舉絲毫不亂，揮舞著鋼刀，將槍一一砍開。
張舉的小腿，被一杆長槍劃傷，鮮血噴流。
張舉單膝而跪，突然抓過一根被砍斷的槍頭。
那槍頭連殘杆有兩尺長，張舉擋弦開弓，對著夜叉就射了過去！
這一箭，著實出乎夜叉意料。
夜叉和張舉距離不過一丈多點，夜叉直來得及微微扭身，就被那槍頭穿肩而過！
見此情形，膽怯的白蓮教徒眾們踟躕不敢上前。
張舉卻爆喝一聲，主動撲下，直向夜叉落去。
夜叉一時不備，身受重傷，無力還擊，只能拼命後退。
但是他後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蓮教徒，夜叉難以躲避，看著極速降臨的錚亮刀刃，心中膽寒，大叫道："攔住他！攔住他！"（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