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 審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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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的燈光在張立軍臉上投下班駁的陰影,他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佈滿血絲的眼睛——那紅血絲像無數條掙扎的小蟲,在眼白上爬得密密麻麻。“我只是想嚇唬他,”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右手無名指的疤痕在燈光下格外顯眼,那道三年前做手術時留下的印記,此刻正隨著手指的顫抖輕輕抽搐,“他逼我還錢,還說要去醫院紀檢委舉報我挪用科研經費……你知道的,醫生的名聲比命還重要。”
王帥的鋼筆在筆錄本上停頓,筆尖的墨滴在“5月 12日晚”的字樣上暈開。“嚇唬他需要準備氰化物?”他突然把編號為“037”的手術刀拍在桌上,金屬刀柄與桌面碰撞的脆響在密閉空間裡炸開,“這把你專用的手術刀,刀柄上的 lv皮革纖維怎麼解釋?張立輝指甲縫裡的纖維,和你辦公室抽屜裡那把刀上的完全一致!”
張立軍的肩膀猛地一縮,像是被手術刀的寒光燙到。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鏡架在鼻樑上劃出道紅痕:“那是……那是之前幫他處理傷口時不小心蹭到的。”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吞嚥的動作讓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他上個月在店裡被貨架砸傷手,我去給他縫過針……”
“用神經外科的手術刀給人縫手?”王帥冷笑一聲,翻開護士長的證詞,“5月 10日你申領氰化鉀時,特意要求用黑色塑膠袋單獨包裝,藥房監控拍得清清楚楚。”他突然提高音量,鋼筆尖在桌面上重重一戳,“5月 12日晚 9點 15分,你的車出現在通往野狼谷的縣道上,車載 gps顯示你在山窩停留了 1小時 20分鐘——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麼?給空氣縫針嗎?”
張立軍的手指突然攥緊審訊椅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右手無名指的疤痕被擠壓成道扭曲的紅線。“我……我就是想跟他好好談談,”他的聲音開始發顫,像被風吹得快要熄滅的燭火,“他說要還五萬就撤訴,我才約在山窩見面的,那裡偏僻,不會有人打擾……”
“偏僻到適合殺人焚屍?”王帥把農用三輪車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車斗裡的鐵皮桶內壁泛著青黑色的鏽跡,“這桶裡的氰化物殘留,和你辦公室保險櫃裡那瓶的成分完全相同。你岳父的農田用了二十年有機肥,什麼時候需要你半夜開車去拉化肥?”照片上的鐵皮桶在燈光下像只瞪圓的眼睛,死死盯著張立軍蒼白的臉。
張立軍突然癱靠在椅背上,眼鏡徹底滑到鼻尖,露出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他看不起我,”他的聲音帶著被壓抑多年的怨憤,唾液在嘴角拉出晶瑩的絲,“從小就說我是撿來的,他開奢侈品店掙大錢,我在醫院累死累活還被他罵窮酸……”他突然提高音量,右手重重拍在桌上,手銬與金屬桌面碰撞出刺耳的響聲,“他憑什麼!就因為他老子比我老子有錢?”
王帥的鋼筆在“醫療事故賠償”幾個字上劃出橫線:“去年那起事故,你賠了患者八十萬,其中五十萬是挪用的科研經費吧?”他盯著張立軍顫抖的嘴唇,“張立輝發現了你的賬本,以此要挾你還那十萬塊,不然就舉報你——這才是你殺人的真正原因,不是嗎?”
這句話像把手術刀,精準剖開了張立軍最後的防線。他的肩膀劇烈顫抖起來,淚水混著鼻涕淌到白大褂前襟,在“市一院”的字樣上暈開片模糊的汙漬。“5月 12日晚 10點,我在山窩等他,”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像臺卡殼的錄音機,“他來了就罵我是小偷,說要讓我在醫院待不下去……”張立軍突然抓住自己的頭髮,指縫間露出的頭皮因用力而發紅,“我把五萬塊扔在他面前,他踩在錢上吐口水,說這點錢還不夠他買條領帶……”
“然後你就用手術刀威脅他?”王帥把刀推得更近,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冷光,“還是直接拿出了氰化物?”張立軍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胸口起伏得像臺破舊的風箱:“我本來想……想用水稀釋氰化物,嚇唬他說要同歸於盡……”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但他搶過瓶子就要報警,我情急之下……情急之下把整瓶都灌進了他嘴裡……”
這句話讓審訊室陷入短暫的死寂,只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張立軍突然捂住臉,手銬在手腕上勒出的紅痕滲出血珠:“他倒下去的時候,眼睛瞪得圓圓的,右手還抓著那塊 lv皮帶……”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種近乎癲狂的恐懼,“我怕他沒死透,就把他拖到早就堆好的松木枝那裡,倒上汽油……火光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腕的錶停在 11點 05分……”
王帥的鋼筆在記錄紙上飛快移動,筆尖劃破紙面的聲音與張立軍的啜泣聲交織在一起。“你用農用三輪車運松木枝的時候,就沒想過會留下痕跡?”他突然問道,張立軍的哭聲戛然而止,茫然地抬起頭:“我以為……以為燒光了就什麼都沒了……醫生的手,本來就該乾乾淨淨的……”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曾經握過手術刀救人,此刻卻在審訊室的燈光下,顯露出沾滿鮮血的猙獰。
當審訊記錄需要簽字時,張立軍的手抖得握不住筆,三次才把名字簽在“犯罪嫌疑人”一欄。他的簽名歪歪扭扭,最後一筆拖出長長的尾巴,像條在紙上掙扎的蛇。王帥合上筆錄本時,晨光正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進來,在張立軍的白大褂上投下道慘白的光帶——那道光芒,終究沒能洗淨他沾滿罪惡的雙手。
走出審訊室時,走廊的聲控燈應聲而亮,照亮了牆上“醫者仁心”的標語。王帥突然想起張立輝辦公室那支鎏金鋼筆,或許它真正寫下的,不是債務糾紛的賬單,而是兩個男人在命運交錯中,被慾望與仇恨扭曲的人性。
逮捕張立軍後的第2天,警方押送著張立軍前往焚屍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