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雪災至

眾人抬頭看去，眼裡神色各異，李長風嘆了口氣，淡淡道：“風雪來了……也不知道暴雪還有多久會至……希望，還能夠給我一點時間。”

十幾天的時間過去，煤球生產出了大半，防寒衣物也完工了大半以上。這些東西都分發了到各村鎮，等待時機派發出去。

雖然，整個賑災物資已經準備了七成左右，但還有三成左右沒有準備好。

不過，若是能夠才等上五天左右的時間，一切將準備妥當。

可風雪已經開始下了起來，留給他們的時間，怕是不會多了。而且，這場風雪說不定就是暴雪來臨前的預兆。

黃光信等人臉色也不大好看，眼裡充滿了擔憂。

江凡心裡也有些憂慮，若是能夠早給他幾天時間，或者，早就完成預防。

“老太師不必憂愁，吉人自有天相……趁著時間還有空餘，加快進度才是正事……”江凡對李長風安慰道。

李長風聞言，點了點頭，他出言告辭，帶著黃光信等人匆匆離開。

江凡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收回目光，他起身朝著蘇記總店走去。身後的龍戰默默跟隨著。

來到蘇記總店，在後院他看到了正在忙碌的蘇夢靈，此時的她正來回檢視著眾工人的進度。

旁邊堆滿了製作出來的防寒衣物、

看到江凡進來，她神色有些焦急的迎了過來，臉色不太好看。

“江大哥，下雪了……暴雪怕是會提前幾天到來……我們這……”說到這，她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桃城這段時間天氣一直都不錯，雖然冷，但並沒有下雨，更不要說下雨。

這種天氣其實就有些反常，如今雪落下，給她心裡造成了極大的心裡壓力。

暴雪若是提前到來，就算是有六成的窮苦百姓分到了防寒物資，但還有四成沒有。

若是這四成人中凍死十分之一，李長風也要問責。賑災失敗的結果，就是被秦綱藉機抹黑新帝。

“雖然，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但也絕對不能輕言放棄，你再多招些人手，加班加點的幹，爭取在三天之內，完成剩下的任務。”

時間緊迫，下雪讓所有人心頭都像壓了座大山一樣。

蘇夢靈聞言，點了點頭，連忙吩咐手下的人，重金請工人。這樣做的結果，會讓蘇夢靈虧很多錢。

再加上最近十幾天，蘇記布行生意越來越慘淡，蘇夢靈幾乎快要掏空家底。她這次等於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桃城外的煤礦場，李長風帶著黃光信等人守在這，這次，李長風讓李子和將城衛軍都調動了二千人加入到了開採中。

府衙的衙役和捕快，甚至是一些關在牢裡的犯人，也被帶到礦場幹活，李長風讓黃光信重金又招了一批四百多人的工人。

整個礦場工人接近萬人，所有人趁著落雪，熱火朝天的幹著活。

按照往年的情況來看，落雪前三天不會太多，若真是暴雪，將會在四到七天的時候越下越厚。

他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或者，還來得及。

雪慢慢下著，並沒有下大，甚至中間還停過一段時間，此時已有是冬月二十九，再過三天剛好小寒至。

小寒至時，或者將是雪下得最大時，甚至大寒也將提前。

整個桃城壓抑在一股沉鬱的氣氛中，桃城之外那些村鎮，許多貧苦百姓的家族，此時正在為如何渡過這嚴冬而發愁。

畢竟，今年的嚴冬明顯要冷過往年，還有民間傳的百年一遇的雪災將至，讓所有人人心慌慌。

京城，秦綱府上，左相秦綱看著慢慢下大的飄雪，心頭有些浮躁。

雖然，親信傳來的訊息，李長風還在依賴神鬼之說。一心撲在黑石開採上，可他總有些不安。

這是一次將李長風除掉的絕佳機會，絕對不能出錯。他本想派人去黑石礦處搞破壞，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沒有任何用處的黑石，李長風既然想搞，就讓他搞罷了，若是搞破壞讓自己弄巧成拙，就得不償失。

“老爺，桃城來信，桃雪下雪了，李長風又撲進了黑石礦，讓人加大了黑石礦脈的開採，以及那煤球的製作。”

心腹進入到書房，恭敬的向秦綱彙報道。

“大力製作煤球？！李長風，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煤球真的就能夠助你渡過此劫嗎？”

秦綱眼神閃爍，嘴裡輕喃著，他有些想不明白，李長風明明不是荒唐糊塗之人，可為何要幹如此荒唐糊塗之事呢？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哪裡遺漏了，卻又想不起遺漏了什麼……心裡的煩躁濃了幾分。

“老爺，此次的雪災，欽天監監正明言，絕對不會出錯，李長風此舉，怕是真的無可奈何，此次，老爺除掉他這心腹之患，就等雪災來臨了！”

身後的心腹親信，連忙出聲恭敬的拍著馬屁安慰道。

秦綱聞言，心情稍稍好些，他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股淡笑。

“下去吧……雪災不出五天，絕對會來……屆時，自有分曉！讓御史臺的人準備一下，雪災結束，就以雷霆之勢一舉將李長風拿下！不能給他們任何求情的機會。”

親信聞言，點頭離開。

右相周勃府上，站在涼亭中的周勃，看著越下越大的雪，眼裡充滿了擔憂，在他身後是幾名朝臣，幾人眼裡也是一片擔憂之色。

“周大人，老太師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你快想想辦法吧……在秦綱發難前，不要讓他找到藉口。”

“是啊，據桃城傳回的訊息，此次雪災怕是不出五日就會至，可……老太師竟然還寄希望於鬼神……他這真是……”

周勃聞言，嘆了口氣道：“此次老太師執意要去桃城，他早就想好了的……你以為這鬼神之舉，真的是將希望寄託於鬼神嗎？他這是準備犧牲自己……保全陛下！”

“以後，若老太師不在了，我們的日子怕是會更難啊！唉……是我等沒用，幫不上老太師！”

幾名朝臣聞言，臉色瞬間大變，他們聽懂了周勃的話。

老太師這是準備堵上他的一世英名，將雪災之罪攬到自己身上，不給秦綱抹黑女帝的藉口。

若秦綱借用女帝失德，引上天震怒的藉口，但老太師就會用預防災情不力，是他一力所為。

是他信奉鬼神之說，沒有將預防之事放在心上。

他將一切罪責攬到身上，就不會讓人將女帝失德的藉口強加到女帝身上。

幾人嘆了口氣，心裡一陣絕望和茫然，若老太師垮臺，他們做為老太師一派，怕是無力對抗秦綱等人。

皇宮，女帝看著越下越大的雪，臉色平靜間，卻又多了一絲愧疚。

“老太師，你又是何必呢，朕不怕汙名！”她輕喃著，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看著雪花在掌心慢慢融解，眼裡閃過絲悲寂！

一場雪災，桃城百萬人，最少怕要凍死十萬，甚至更多。

這樣的災情，若是秦綱在民間傳流言，說女帝失德，她這皇位怕是坐不穩。

太師這一出做法會之戲，揹負了罵名，怕也是攬驚盡了責任。她心中感動，又充滿了愧疚。可卻又無能為力。

天地的偉力，不是人力可對抗，哪怕她是九五之尊，也做不到。她真希望有人能夠力挽狂瀾！

嘆了口氣，她看著滿院寸許厚的雪，眼裡湧起一股追憶。

“夫君，星兒，你們好嗎？若我還在，我們一家該在院子裡打雪仗，堆雪人了！這麼冷的天，星兒不會凍著吧，夫君，你有沒有冷著，我給你做的棉衣，你可穿在身上。”

她眼底有擔憂，也有柔情。雪越下越大，將她一身紅氅披風染白。

…………………………

時間飛逝，桃城的雪下得反反覆覆，等到第五天夜裡，雪開始越下越大。

整個桃城境內是漫天的風雪，桃城之外，風雪偶有，卻無法跟桃城相比，百年一遇的雪災，終於還是來了。

貧苦百姓家，人人都在絕望中等待著，這次雪災到來，家裡的人，只怕要凍死一半以上。

在桃城外的一處靠山村落，十幾戶依山而建的茅草屋中，各住了數口人，其中一處最裡的茅草屋裡。床上躺著年過半百的老婦。

在床前，兩名稚童守在床前，一個約六歲，一個約十歲，都是女孩，還有一名守在後面的年輕婦女，她滿臉悽然的看著病床上的老婦，眼淚止不住的流著。

房門雖然關著，但房間裡卻沒有任何溫度，空氣冷得滲人。兩個孩子身體在微微發抖。

“娘，孩兒冷……”六歲的小丫頭，抬起凍得發紫的臉，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十歲的小女孩則抱緊了妹妹，想靠自己的體溫溫暖妹妹，可她自己也冷得發抖。

看到此景，年輕婦人眼淚流得更急，她蹲下身子，將兩個女兒抱入懷裡，三人靠著彼此的體溫，給對方溫暖。

不是她不想讓孩子暖和，實在是家裡窮，沒有太厚的保暖衣物和被褥。

婆婆年紀大了，如今又凍病，不給她保暖的話，只怕話不過今晚。

她只能將家裡的三張被褥全都拿來給婆婆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