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好、真好。”奶奶笑眯眯地點頭。

蘇驚鵲很喜歡奶奶這裡她有空就會來奶奶這兒坐一會兒,就算不和奶奶聊天,單單是在窗邊坐一會兒安靜看外邊流淌的河流都覺得安心。

奶奶從來不會過問她的感情生活,不會給她帶來壓力。奶奶只希望她過得開心、幸福得償所願無憂無慮。

但奶奶在老去。

每次見面,奶奶身上蒼老的痕跡都讓蘇驚鵲覺得沉悶難過,又無能為力。無力到了極致。

只能任由時間流逝假裝什麼都沒發覺。

除此,蘇驚鵲很想、很想,把自己和黎幽的感情告訴奶奶,她希望奶奶知道自己找到了願意託付一生的人,希望奶奶不再因此私下擔心她。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如果向奶奶闡明,奶奶只會更憂心她們。

說不定,還會難過。

蘇驚鵲瞭解奶奶的性格知道她不會不接受她和黎幽在一起,但不解、擔憂一類的情緒是一定會有的。蘇驚鵲不想因此困擾到奶奶。

這邊窗簾不太遮光,房間裡雖然昏暗,還是能看清。

飛機上蘇驚鵲望著窗外的雲情緒依舊有些沉悶。黎幽一直握著她的手。

她以前看到過一種說法。

在大黃上竄下跳的攻勢下,她們費了點兒勁才把行李提到房間裡去。

“鵲鵲?”身後,黎幽輕喊她一身。

蘇驚鵲起身,拉開窗簾,外邊的景色映入眼簾。

去年回川城的飛機上,她們也遇到了氣流顛簸,一切卻都變得不一樣了。

黎幽很自然地抱住她。

廣播裡響起空姐安撫大家的聲音。

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蘇驚鵲睜眼的同時,黎幽也迷迷糊糊睜開眼,往蘇驚鵲懷裡蹭蹭,又退開:“嗚……”揉著惺忪睡眼。

不過從二姨之前發來的照片中看,依然美得驚心。

蘇驚鵲和黎幽一起睡在主臥,這時她們已經很困了,幾乎一沾床就睡過去。

心跳一陣加速。

蘇驚鵲去看黎幽。

黎幽一下激動地跳起來,拉著蘇驚鵲往前面跑幾步,一起拖著行李箱開啟院門。

而她從前年遇見黎幽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孤獨了。

中途,飛機遇到氣流時顛簸一陣,蘇驚鵲手指原本是搭在旁邊的,本能就抓緊了黎幽的手,緊緊扣在一起。

“鵲鵲,”蘇驚鵲聽見黎幽脆脆的聲音:,我一直陪著你。”

很快,飛機飛過氣流層,再度變得平穩。蘇驚鵲長長鬆口氣,解開安全帶,往黎幽那邊躺。

一覺睡到接近中午。

小朋友其實不太會哄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能讓蘇驚鵲覺著無比安心。

不管是蘇奶奶的老去,能夠遇見的分別。或是她們未來時光流逝。

連帶著蘇驚鵲的情緒,也被安撫下來。

無論如何,黎幽都想要,一直、一直陪在蘇驚鵲身側。

她閉眼,感覺黎幽的手指撫過她的髮絲,輕柔地安撫她。

無比認真。

蘇驚鵲有些擔心,她給黎幽準備的那個驚喜,沒了雪,效果會打個折扣。

今天因為要趕路的原因蘇驚鵲沒在奶奶家呆太久吃過午飯便和黎幽一塊兒去機場。

這次在老家沒有分房睡。

比起老去和死去,孤獨的活著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的確沒什麼可怕的。

一眼望去,白雪如星星掛在山野間,不知何時就會散去。

蘇驚鵲閉著眼,腦袋貼近黎幽,唇角自然地往上勾起一點點。

今年冬天很冷,山裡卻只落了零零散散的一點兒雪。

“汪!”大黃衝出來,認出是蘇驚鵲以後,尾巴立刻搖成了花兒,激動地圍著她們轉圈圈,“汪汪汪!”

那雙黑眸聚焦在她臉上,與她對視。黎幽的神色原本也是慌亂的,眸光與她相撞過後,那點兒慌亂卻忽的消散了,澄澈的黑瞳像一汪平靜的湖泊,安穩得沒有一絲漣漪。

“幽幽。”蘇驚鵲半趴在黎幽懷中,嘆氣,有點迷茫地說,“我好害怕老去,也怕死亡。”

眼前晃過奶奶安靜曬太陽的場景,蘇驚鵲忽然就覺得,好想哭。

她們抵達目的地已經是凌晨兩點過了。

二姨幫蘇驚鵲收拾好了屋子,還特地留了燈。蘇驚鵲走在田埂小道上,遠遠就看見小洋房中的暖色燈光,像給歸家旅人指路的明燈,一瞬之間驅散了滿身疲倦。

“沒什麼。”蘇驚鵲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轉身坐回到床上,單手撐著,一低頭,分明什麼都還沒說,黎幽就熟稔地仰頭湊過來。唇瓣觸到一起,輕輕吮過之後,甜軟的氣息在口腔中擴散開。

一個綿長的早安吻。

或許是親親的次數多了,漸漸開始習慣,蘇驚鵲退開時,兩人都沒有太大的喘氣,只是黎幽眸中水霧晃盪,抬眸看她時,眸光怯怯地晃了下,身子也輕輕往後退一些,雙手撐在身後。

是很蠱人的姿勢。

蘇驚鵲立刻讀懂了黎幽的意思。

她在邀約。

蘇驚鵲睫毛往下,遮住半邊眼睛,她舔舔唇,眸光倏地變得極有攻擊性。

一天之中,最容易勾起人慾唸的時間段有兩個。一是睡前,天|雷|勾|地|火,理所當然。二是早上醒來之後,尤其是兩人都閒暇時,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勾起雙方的慾念。

譬如這時的她們。

蘇驚鵲一點點往前,黎幽便一點點往後,直到脊背靠在床頭,再退不了。

蘇驚鵲貼過去,唇瓣停在她耳邊,呵口氣。

黎幽明顯地顫慄一下,手腕緊張抓住蘇驚鵲的衣襬。

蘇驚鵲卻退開,伸手捏黎幽的臉頰,輕笑:“算了,暫時放過你。”

黎幽捉著她衣襬的那隻手卻沒有放開。

霧氣瀰漫的眼中,有一點點小失落。

在雪山的那些天,她和蘇驚鵲那麼多次,都是她來,蘇驚鵲一次也沒有。總是到一半,就中途放棄了。剛開始那幾回,黎幽的確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但次數多了,就忍不住真的覺得失落了。

是、是她不夠有魅力嗎?

還是鵲鵲不想和她……?

黎幽會有點怕怕的。

蘇驚鵲看出她的情緒,揉她的腦袋,輕聲道:“下午有安排了。”

接著,她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輕佻地上挑:“晚上有的是時間。”

手指輕輕撩過黎幽的髮絲,捲了卷。

蘇驚鵲前些天,的確有些過不去那個坎兒。總覺得自己年長一些,所以就該讓著黎幽,一看見黎幽溼|潤的眼眸,心裡就慌亂得不知所措。

就算明知道黎幽心裡黑著呢,看上去被欺負得快哭了,實際上心裡雀躍著呢;就算每次都很想拎著黎幽狠狠打一頓,狠狠報復回去,可蘇驚鵲仍然會覺得下不去手。

有種欺負小朋友的罪惡感。

不過這麼多天過去,被小狼崽子吃了那麼多次,蘇驚鵲心裡的那點兒罪惡感,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十二點一過就是新年。

新的一年,當然要開個好頭。

可不能再天天被小朋友欺負了。

外邊的院門突然被敲響,大黃也“汪汪”地叫出聲,蘇驚鵲指尖輕輕彈在黎幽額頭上:“好啦,先去二姨家團年。”

黎幽輕輕“唔”一聲,不失落了,指了指自己臉頰:“那鵲鵲再親親我。”

蘇驚鵲靠過去,在她臉頰上重重啄了一下,拉著她從床上起來。

出門時,天空中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在雪山住了十來天,黎幽對雪的新奇感下降了不少,這會兒仍然驚奇地輕輕“哇”一聲,伸手去接,然後回頭喊:“鵲鵲你看

“卡擦”一聲。

黎幽的笑顏正好被記錄在鏡頭中。

黎幽怔了片刻,隨即張牙舞爪地朝蘇驚鵲衝過來:“鵲鵲你偷拍我

“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地拍。”蘇驚鵲說著,把剛才那張照片設定成鎖屏。黎幽看著,小小聲地輕哼一下,又回去拿一把傘,和蘇驚鵲一塊兒出門。

因為長途跋涉趕時間的原因,蘇驚鵲今年一直沒什麼過年的感覺,直到走進二姨家院子,看見一片紅火的裝潢,聽見周圍熱熱鬧鬧的人聲,她才終於有一種實感

過年了。

黎幽一直抱著蘇驚鵲手臂,跟在她身側。黎幽依舊不太適應這種太過熱鬧的場合,但比起去年,已經好了很多,比起緊張,更多是對周圍環境的新奇感。

時不時有人上來給蘇驚鵲打招呼,還有人認出黎幽:“誒,這不是驚鵲去年那小媳婦兒嗎?今年又跟驚鵲回來過年啦?”

“嗯呢。”黎幽重重點頭。

蘇驚鵲也沒想到,去年大家隨口開的玩笑,竟然會成真,她攬住黎幽的肩膀,很自然地笑著回話:“是啊。”

長輩們只是隨口開玩笑,壓根沒有多想。然而中午吃飯,坐一桌的小輩們看過來,八卦的神色就很明顯了。蘇驚鵲和黎幽相處時的那種氣氛太甜了,好像個整個世界隔絕開,冒著粉色泡泡。

論誰都看得出不對勁兒。

蘇驚鵲也沒掩飾的意思,和黎幽互相夾著菜,埋頭低聲說著什麼,腦袋時不時往對方那兒靠一下,互動親暱又自然。

“看什麼看?不吃飯麼?”中途蘇驚鵲從她和黎幽的小世界中脫離出來,還不忘環視一圈,瞥一眼那些八卦的小孩。

“吃、吃吃吃!這就吃……”去年那個和女朋友分手的男生,這會兒又賊兮兮地問,“姐,你和你家幽幽妹妹……”

蘇驚鵲瞥他,放下筷子,牽住黎幽的手,很大方地承認了:“就是你想的那樣。”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黎幽耳根微紅,也跟著點了點頭:“嗯。”

“……臥槽!”男生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看了圈周圍的長輩,又立馬壓低聲音,很懂事地,“姐,我幫你保密。”

桌上其他小孩也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

蘇驚鵲不由得笑。

她小時候幾乎沒回過川城老家,但工作的這幾年,這裡對她而言,幾乎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親戚們都是很好的人,又和她不夠熟悉,熱情得恰到好處,從不過問她的工作打算,也從不想涉足她的生活,不會給她一丁點兒壓力。

她也不用刻意瞞著什麼。

蘇驚鵲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三千世界中漂泊的旅人,一旦累了,就能回到這個小小的世外桃源歇一歇,洗盡一身疲倦。

下午離開二姨家,黎幽牽著蘇驚鵲的手,也悄悄對她說:“鵲鵲,我好像很喜歡這裡。”

蘇驚鵲點頭:“我也是。”

黎幽認真地說:“明明是很嘈雜的環境,我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吵,也不會很緊張,反而覺得有趣。聽著別人聊天的聲音,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蘇驚鵲就知道,黎幽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院子外,飄飄揚揚的雪花剛好止住,再尋不到蹤跡。

大雪飄了三個多小時,雖然不至於積起厚厚的雪層,但一眼望過去,山上星星點點的白色已經被填|滿了,整片山都變成銀白色。

真好。

像是老天都在幫她。

蘇驚鵲牽著黎幽,沿著山間小道往裡邊走,上山,拐個彎兒,繞過一片枯樹林,眼前景色豁然開朗。銀白的雪中,一整片耀眼的紅梅開得正盛,如火焰一般,點綴了整個小山谷。

“鵲鵲!我記得去年這裡是、是一片荒地,只有雪……”黎幽激動地拉著蘇驚鵲往前跑幾步,忽的頓住腳步,聲音也變小,她意識到什麼,回頭訝異地看向蘇驚鵲,看見蘇驚鵲眸中雀躍的光點後,她眼中倏地綻出奇異的光,往後撲向蘇驚鵲,重重地與她抱在一起。

蘇驚鵲的心從未有這麼柔軟過,那種開心雀躍的笑意從心底蔓延,止也止不住。

黎幽激動得幾乎發不了聲,溫熱急促的氣息呵在蘇驚鵲耳畔,也在笑。

“鵲鵲……”

“我很喜歡這片花海,謝謝你……”

好一會兒。

蘇驚鵲手指輕柔摁在黎幽髮絲間,激動褪去,她輕聲笑,又搖頭呼口氣:“這片花海,原本是我準備的表白禮物。誰知道,我自制力那麼差,一點兒也經不起誘惑。”

黎幽“噗嗤”地埋頭笑了出來,手臂攬在蘇驚鵲脖頸後,抱得更緊了些。

蘇驚鵲垂眸,目光深沉,無比認真地繼續道:“所以幽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黎幽後退一小步,直到能看見蘇驚鵲的臉,對視著,認真點頭:“好。”說完了,黎幽又忍不住臉紅,羞斂地移開目光。

蘇驚鵲伸手,黎幽牽住,目光弱弱地回落,在蘇驚鵲臉上。

“黎幽,我喜歡你。”蘇驚鵲笑容清淺,垂眸看她們牽在一起的手,又抬眸,直視黎幽的眼睛,“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就算知道答案,蘇驚鵲問出這句話時,還是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心怦怦跳。

風吹來,帶來漫山遍野鮮花的氣息。

黎幽點頭,聲音也是微澀的:“我願意。”

這回是蘇驚鵲往前一步,用力抱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埋頭輕輕笑:“我也願意,黎幽幽。”

陽光映在雪上,一片燦爛。

她們坐在雪地上,一起看眼前這片火紅的花海。黎幽腦袋往旁邊偏,靠在蘇驚鵲肩上,聊著天。

坐了一下午。

回到小屋時,已經天黑了。

兩個人的團年晚飯,電視裡開著春晚當背景音,吃完飯後,她們就一起坐在院子的門檻兒上,看夜空中不斷綻開的煙花。

今年蘇驚鵲拜託二姨買了些爆竹,她和黎幽就在小院裡玩。爆竹種類不多,和去年一模一樣,她們卻一點兒不覺得膩。最後一根鞭炮燃盡,小院裡安靜剎那,蘇驚鵲和黎幽對視一眼,手指默契地勾在一起,洗漱回了房間。

關燈。

外邊煙花的火光映在窗子上,絢爛地照亮整個夜空。

蘇驚鵲和黎幽坐在床邊,挨在一起,抱著膝蓋,看天空中五彩的煙火。村裡房間隔音不好,外邊每綻起一朵煙火,她們就聽見一聲煙花炸開的轟轟聲。

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都被蓋過去。

卻奇異地並不覺得吵鬧。

蘇驚鵲反而感覺靜謐。

在絢爛煙火營造出的靜謐環境中,蘇驚鵲轉頭,黎幽也正好看向她,眸中還有沒消散的煙火倒影,然後只剩下她的影子。蘇驚鵲低頭,黎幽靠過來,很自然地輕輕吻在一起。

又是睡到中午才醒的一天。

蘇驚鵲醒來時,黎幽還睏倦縮在她懷中,沒一點兒睡醒的跡象。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們去二姨家蹭一頓午飯,就得立刻坐車去火車站,然後回海城。

蘇驚鵲想喊黎幽起床,看見黎幽脖頸上、肩上淺淺的痕跡後,聲音又一下被她嚥了回去。

昨夜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顯,罪惡感倏地填|滿整個大腦,蘇驚鵲實在、實在不忍心打擾到黎幽睡覺。

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真正發生了過後,蘇驚鵲仍然會覺得自己禽獸,太禽獸了……!qaq

糾結了好一會兒,蘇驚鵲還是決定不打擾黎幽睡覺,自己先去二姨家,把麵條端回來,再喊黎幽起床吃麵。

來回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

蘇驚鵲再上樓回到房間裡,黎幽卻已經醒了,換好衣服,茫然地坐在床上,一看見蘇驚鵲,她還誇張地抽了抽鼻子。蘇驚鵲把麵條端過去,配合地問:“怎麼啦?”

黎幽委屈巴巴地:“我還以為鵲鵲不想對我負責呢。”

“嘖。”蘇驚鵲不由得笑,又收斂笑容,認真道,“怎麼可能。”

“我一輩子就栽在我們幽幽身上了。”

“唔……”黎幽伸個懶腰,往蘇驚鵲的方向倒,臉頰埋在她腰側蹭啊蹭,羞得不行。許久黎幽臉上羞斂的神色才褪去,起身要蘇驚鵲喂她吃麵:“……沒力氣。”

蘇驚鵲沒急著動,只是問她:“有不舒服嗎?”

“沒有。”黎幽晃晃腦袋,“就是困困。”

“疼嗎?”蘇驚鵲輕聲問。

“不疼。”黎幽先搖搖頭,又委屈巴巴地點頭,“手腕疼。”

“……”蘇驚鵲一低頭,就看見黎幽環抱在她身前的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痕跡,巨大的罪惡感再度湧上心頭。

黎幽還在控訴:“鵲鵲你好變態。”

蘇驚鵲:“。”

昨晚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內心居然有這一面。

春節一結束,一晃眼就開學了。

而黎幽出國報名的時間,也只剩下一個半月。蘇驚鵲和黎幽倒是都不急,反正所有資料都準備好了,如果黎幽真要出國,截止日期之前報名都可以。

而且,蘇驚鵲後來有認真諮詢過。

這次的出國名額很珍貴沒錯,可黎幽的學習成績,還有黎家的條件,是不會缺類似的專案的。黎幽以後要是想出國深造,機會也有的是。

說白了,她們兩還是不捨。

她們兩誰也捨不得離開對方,偶爾蘇驚鵲出差,她們三五週不見就已經夠煎熬了,更何況是出國,整整兩年半啊……

她們都想拖到最後一刻才做決定。

開學第一週週三。

黎幽選修課下課時,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給叫住了:“幽幽,你不是準備報你們院裡的留學企劃?正巧,我之前不也想出國嗎,沒想到這學期我們院也有了一個出國的機會,我們交流交流?”

黎幽記得這個聲音。

因為無論是她還是蘇驚鵲,都很討厭聲音的主人,舒子秋。

舒子秋從選修教室裡追出來,走到黎幽身後。

黎幽這時才注意到,他竟然和她一節選修課。否則他們學校這麼大,兩人又不在一個學院,壓根就不會有任何交集。

舒子秋還是像以前那樣,面板小麥色,面龐俊朗,臉上帶著爽朗又有點羞斂的笑,很迷惑人的黑皮小帥哥。他身旁的幾個男生看見他和黎幽走到一起,很不識時務地起鬨“哦~”了幾聲。

“哦什麼哦?沒看見我和小姐姐聊正事兒呢,你們別嚇著她。”舒子秋幾句話趕走了身後的那幾個男生。

選修課的人群散去,很快走廊裡變得安靜,只剩下他和黎幽兩個人。

拐個彎兒,就到了另一條更安靜,平時都不會有人的走廊。

黎幽抱著課本,禮貌性地應付他:“交流什麼?”

舒子秋低頭看她,仍然在笑,但黎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笑容中多了一絲,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感覺。

舒子秋自顧自地說:“我去了解過你們院的出國企劃,唔……幽幽你報的是那個百萬獎學金的留學專案吧?那個專案含金量特高,競爭也特別大,聽說專案名額不是特批給海大的,而是每所高校都有報名資格,反正就,審批挺嚴的。”

舒子秋說著,吊兒郎當地靠到牆上,單腿踢在牆面上,毫不掩飾眸中逐漸變得陰鷙的情緒。

“所以呢?”黎幽淡聲問他。

這個專案競爭大,黎幽當然是知道的,但她有自信,只要她報名,就一定能透過。

但這時,舒子秋想說的顯然不止於此。

黎幽覺得他很讓人討厭,或者說,他竟然和她在一個選修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所以她願意聽聽他究竟想說什麼,她也好解決這個麻煩。

最好讓他再也沒理由出現在她身邊。

煩死了。

舒子秋埋頭笑一聲,抬眸看她,威脅一般地說:“黎幽,你說,如果學院知道了你和你那位蘇姐姐的關係,還會透過你的報名審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