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季雲箏不願意以境界壓人,將修為壓制於顧元懿一模一樣的元嬰初期,本以為憑著自己的修道天賦,能夠輕鬆勝利,卻是在奎山之巔打了三天三夜,也未曾分出勝負。

這是季雲箏平生第一次鬱悶。

最後更是機緣巧合,心有感悟,從化神巔峰躍境合體中階,才終於打敗顧元懿,摘下青松。

二人不打不相識,顧元懿最後還是將青松送給了季雲箏,也算是緣分了。

顧元懿天資不錯,那個時候的季雲箏難得遇見這樣天賦的人,之後得知她是散修,更加欽佩。

之後,二人時有切磋,季雲箏曾言:“哪一日三娘境界追上我,我們便相約再戰一場。”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季雲箏並不瞭解顧元懿,明明是仙風道骨一人,修為有成,卻偏偏喜歡人間的王權富貴。

在顧元懿元嬰巔峰之時,下了山成了大周國師。

那個時候的季雲箏自然生氣,人間富貴不過是曇花一現,哪裡有奎山青松常綠的好。

之後,二人的聯絡便也少了,百年前季雲箏柴桑一戰,傷了根本,五百年未下山,如今不是再遇見顧元懿,怕是也想不起來這人了。

況且那個時候的顧元懿,在季雲箏眼中是個白袍散漫的修士,哪裡會是這盛京世家公子的打扮。

不過顧元懿本是女生男相,如此扮相,倒還真的是一個翩翩公子,和當初的小道士自然相差甚遠。

塵不棄站在原處,聽著顧元懿講話,心中感慨萬千,自己一直以為師尊是文文弱弱的樣子,哪知年輕時候的師尊也是如此招搖不羈,塵不棄難以想象,師尊御劍去奎山找顧元懿單挑的場景。

可是再一想,師尊前半生最肆意瀟灑的時候,自己從來未見過,師尊精彩絕倫的經歷,自己也未聽過,一股無力感縈繞在心頭。

如今故人相見,自然是感慨萬千。

季雲箏笑道:“以前總覺得三娘你目光短淺,如今看來,倒是我鼠目寸光了,還是這人間好的,富貴滔天,遊戲人間,真是快哉。”

顧元懿卻是不以為然:“修雅這是說的哪裡話,人各有志,豈能強求,修雅乃雅士,自不可被這富貴纏身,倒是我,多年來未有精進修為一步,倒是慚愧。”

“三娘好歹也是元嬰巔峰,如今的我只怕是連我的弟子都打不過了。”季雲箏喝了一口茶,感嘆道。

季雲箏身上的事情,顧元懿也知道一些,世事無常,只能說修雅身上的責任太重,這一切,只怕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不像自己是一個閒人,做了國師,自然也沒去參加柴桑之戰。

“誒,修雅如今大把時光正是遊戲人間的好時候啊,我們便不去想那些事情了。”顧元懿道。

還得是顧元懿,一兩句話就將季雲箏的心思拉回來了,是啊,如今都已經這樣了,還想什麼,顧著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顧元懿看了一眼塵不棄,指著說:“修雅如今倒是很不一樣了,也有弟子了。”

季雲箏有些無奈,顧元懿還是記得當年自己說過的話呢。

當初季雲箏嫌棄顧元懿奎山清冷,讓她收一個弟子,卻被顧元懿反問:“我一介散修,要什麼弟子,倒是修雅你,宗門毓秀,自該有一個弟子。”

那時的季雲箏自然不肯,季雲箏在宗門之中排行十三,乃是最小的弟子,受盡師兄師姐,和師尊的寵愛,自己自然也不肯讓這份關心分散。

再者那個時候的季雲箏名動九州,成為劍尊也不過百來歲,少年時候總是心比天高,認為天下修士不過爾爾,哪裡配得上拜自己為師,自己要收的弟子,一定得是天縱奇才,人中龍鳳。

不過看著塵不棄,顧元懿倒是點點頭,修雅少時的願望竟也成真了,此子根骨奇佳,想來便是修雅要的天縱奇才了。

“那此處次修雅下山,是.........”

季雲箏看看塵不棄,解釋:“沒辦法,如今成了尊長,也是要操心弟子的修行的。”

“原來如此。”顧元懿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看來是帶著弟子下山歷練來了。

“不知三年如今是......?”季雲箏問。

畢竟顧元懿成為大周國師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大周已滅,顧元懿不知道在這人間是什麼身份?

“鄙人不才,乃是大燕國師。”顧元懿笑道。

季雲箏這下真是傻眼了,“你還能成為新朝的國師?”

這可和季雲箏的認識不一樣呀,不是說人間帝王最忌諱舊朝臣子嗎?怎麼會?

顧元懿哪裡不知道季雲箏心中的想法,解釋:“前朝國師自然是殉國了,如今我乃是崑崙山太乙真人座下弟子。”

好吧,這是又給自己編了一個身份。“三娘聰慧。”季雲箏嘆道。

現下已經敘舊完了,也該進入正題了,季雲箏道:“那今日三娘來這,是否是因為命案?”

顧元懿點頭,臉色也帶上一絲不耐煩:“新朝初立,本想著太平幾年,卻沒想到妖孽作祟,這不,我身為國師,不能不出來探查一番。”

“那可探查出什麼沒有?”季雲箏問。

顧元懿嘆氣:“這不是第一起事件了,早幾日也有趕考士子無辜死在路途。”

“那個時候都以為是遇見山匪了,或者是山路難行,不小心遇難了,可是如今加上酒樓的事情,算是本月第三起了。”顧元懿嘆氣:“這妖孽殺人於無形,實在是難以捉摸,這不最近,我也扮趕考士子,混在其中,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可知是什麼妖孽?”季雲箏再問。

顧元懿道:“大概是有毛的妖孽,在現場都發現了毛狀物。”

季雲箏回頭:“不棄你的想法是什麼?”

塵不棄思考片刻,答道:“是狐妖,我看見師尊將那絨毛丟在屍體上了,絨毛上有味道,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且我看見屍體脖子上的傷口細小鋒利,想來只有狐妖這樣體型的妖孽能夠做到。”

“味道,什麼味道?”顧元懿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