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沈小白陪周丹丹回西海
周順義的突然聯絡,攪得周丹丹心情全無,也沒有胃口吃飯,用手撐了腦袋發呆。
“丹丹,別多想,要不過幾天我陪你回一趟西海,去看看他……”沈小白體貼地道。
“我不想見他。”周丹丹緊鎖眉頭,痛苦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但是,他再怎麼混蛋,也改變不了是你爸爸的事實,就如我那個爸爸一樣。”沈小白冷靜地說道:“何況他已經得了癌症,很難說,哪天沒了就沒了。丹丹,他們負你,你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他即使死了,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當年他們將我拒之門外,我像喪家犬般流落街頭,如果不是好心的殷奶奶和耀陽哥哥,我還不知道今天會是怎樣的人生。”翻起舊傷疤,周丹丹疼的滴下淚來。
沈小白見周丹丹落淚,心疼地摟過周丹丹,緊緊抱在懷裡,安撫道:“我懂你的傷痛,你自己決定,不想去就不去。想去我陪你,別怕,有我在,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傷害。”
周丹丹靠在沈小白懷裡,泣不成聲。
經過幾天的思想鬥爭,周丹丹還是決定去看看周順義,順便做個了斷。
週末,沈小白陪了周丹丹,踏上了前往西海的火車。
事隔十年,再次走在西湖街道,往日的辛酸遭遇歷歷在目,周丹丹又紅了眼眶。沈小白見周丹丹情緒又起,緊緊地拉住周丹丹的手。周丹丹抗拒著又不得不前往周順義的家。
一段十幾分鐘的路程,卻在周丹丹腳下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立在周家大門外,周丹丹甚至沒有勇氣去敲這扇在夢魘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周家大門。
見周丹丹痛苦地緊鎖著眉頭,沈小白抬手敲響了周家大門。
開門的是佝僂乾瘦的周父,見門外站著一對青年,以為是上門推銷的,不耐煩地一邊拒絕一邊就要關上大門:“不要不要……你們到別的地方去推銷……”
見周父要關門,沈小白伸手抵住大門,並說道:“我和丹丹來看周伯伯……”
“啊?……”聽到丹丹的名字,周父一下子愣在門口,不知所措。
沈小白不等周父開口,牽了周丹丹就進了周家。周父才回過神來,驚喜地對著屋內叫道:“順義,孩子他媽,快出來,丹丹回來了……”
“啊?丹丹回來了……”房內傳來周母驚天動地的喊聲,片刻,周母顛著肥胖的腰身從房間裡小跑出來,卻不見周順義。
周母見如今的孫女丹丹,出落的婷婷玉立,和十年前那個黃毛小丫頭,簡直判若兩人。周母激動地就要去拉周丹丹的手,周丹丹抗拒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不願意和周母有肢體接觸。
周母也識相,招呼著沈小白和丹丹入座,並叫著周父倒茶。
“我們不喝茶,我們來看看周伯父,一會就走。”沈小白禮貌地回拒周母的熱情。
見沈小白一直牽著周丹丹的手,周母心裡頓時明白,喜笑顏開地對沈小白道:“你是丹丹的男朋友吧。”
“丹丹是我妻子。”沈小白大大方方地道。
“好好好……都成家了。”周母搓著手,看得出,今時的周母,再次見到孫女丹丹,確實是從心底裡感到高興。人性的自私,在經過生活的蹂躪後,也會變得更需要親情的滋養,周母就是這樣的人。
“周伯父在哪?”沈小白問道。
“在房裡,這邊……”周父自告奮勇地領沈小白和周丹丹來到周順義房間。
十年後,在周丹丹的眼裡,周家二老衰老了很多,特別是周父,背佝僂的快要身體對摺了。周順義越發的肥胖,躺在床上,像極了一頭三百斤的過年豬殺在案板上。周丹丹望著躺在床上紅光滿面卻又不斷“哼哼唧唧”的周順義,一股極度的厭惡湧上心頭。
“丹丹,你來啦……”周順義從聽見周丹丹來了時,就從輪椅爬到床上,裝起病來。
“伯父,你還好吧?”沈小白附下身,關心地問道。
“好不了了,這是絕症……”周順義繼續裝病。
“醫生怎麼說?”周丹丹見周順義這氣色,也不像得了絕症的樣子,疑惑地問道。
“醫生交代我,該吃吃,該喝喝,活一天是一天。”周順義可憐巴巴地抬手擦了下眼睛。
“病歷卡給我看一下……”周丹丹要周順義的病歷卡。
“病歷卡?病歷卡……忘醫院了,沒拿,是吧?爸……”周順義望向站在周丹丹身後的父母。
“對對……忘醫院了……”周母反應過來,忙接話道:“丹丹,你爸這病……”周母也是個天才表演家,話還沒說完,就擠出兩滴眼淚來,悲苦地望著周丹丹。
周丹丹見周母這份神色,也不再追要周順義的病歷卡。周丹丹從包裡拿出一沓錢,扔在周順義的枕頭上,道:“這錢給你,我們走了。”
周丹丹拉起沈小白,就要離開。
“丹丹,爸爸錯了,原諒爸爸……”周順義見女兒已經成家立業,大概本性的血緣親情被喚醒了,見周丹丹要走,激動地坐了起來,一把拉住女兒的手,淚流滿面地懺悔道。
“你錯了?現在說晚了,我媽媽聽不到了……”周丹丹要摔開周順義的手,無奈周順義握的太緊,周丹丹掙了幾次,都沒掙開。
“啪啪啪”幾個響亮的耳光,周順義抽出一隻手,自已扇著自己的臉,哭叫道:“我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老天報應,讓我得了這個絕症,來生我做牛做馬還你和你媽媽的債……”
也不知道是周順義入戲太深,還是真的悔悟了,周順義竟痛哭的撕心裂肺。
周丹丹不知是恨是憐,任周順義抓住自己的手,眼裡銜著淚,木然地站在周順義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