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堂威聲起，兩排衙役手持水火棍，齊聲高喊。
寒煜身著鴉青色淡墨花鳥錦袍，正襟危坐於公案之後。他漆黑的眸光炯亮，掃視著堂下之人，不怒自威。
府衙外觀看的百姓們紛紛跪地，齊聲高呼：“寒王萬歲！寒王萬歲！”
寒煜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張守，你身為赤城縣令，不僅不作為，任由糧餉被搶，城中混亂無序，還與自已的養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該當何罪？”
堂下張守顫巍巍地抬起頭，“王上，冤枉啊，草民這些年在赤城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王上……天災誰能料想，不抓搶糧餉之人，也是看百姓們可憐……”
“若論有罪，府衙外的百姓們都有罪啊！王上……”他聲淚俱下，“王上，小虎是我撿來的，算不得是我的養子，只是我豢養的一名孌童罷了……”
還未待他說完，寒煜再次拍響驚堂木，冷冷道：“還敢狡辯，毫無悔意，拉下去杖責三十，不日問斬！”
衙役們得令，立刻將張守按倒在地，舉起水火棍，狠狠地打了下去。
張守疼得嗷嗷直叫，連連求饒救命。
“王上冤枉啊，豢養孌童這事兒並非只有我一人，皇室貴族也是屢見不鮮，為何要單單懲處我一個平頭百姓啊？”
“王上，張守雖然有罪，但他罪不至死。”一個衙役站了出來，為張守求情。
寒煜高坐堂上，面色陰沉，眼中閃爍著怒火。
“你是何人，也敢為他求情？”
此人並沒有退縮，說道：“王上，草民王霖，並不是為他求情，張守瀆職不帶，該予以重罰，但其有悔改之意，後期也確實做過許多補救，按照北鳧律法，應判處流放。”
他頓了頓，“至於孌童一事，咱們北鳧還沒有相關律法來約束此事，應擬好相關文書，昭告天下，傳達至各級官員，再……”
“大膽！反了你了！你一個小小衙役，也如此多舌，什麼北鳧律法，王上在此，用的就是王法！”阿狸氣得青筋暴起，怒喝道。
“王上，我看這赤城果真是反了天了，此人與那張守蛇鼠一窩，一併懲處了，省得他如此放肆！”
寒煜瞥了一眼此人，他生硬地跪在那裡，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卻也不擦，一板一眼的，著實有些好笑。
寒煜唇角勾起，冷笑一聲道：“好啊，你既然這麼義正言辭，那我就連你一起打！”
說著，他一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動手。衙役們立刻衝了上去，將此人按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一頓好打以後，此人已是鼻青臉腫。
“王霖，現在可服了？”
王霖眼皮和嘴角浮腫，仍小聲喃喃著：“王上，按照北鳧律法……”
寒煜禁不住心中嗤笑，此人倒是不一般，只認死理。他沒想到，在自已的手下中，竟然還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他面不改色，試探地問：“那你說，按照北鳧律法，此事現當如何？”
王霖道：“應查清楚丟失的糧餉數額，來判定流放的時間，至於孌童一事，需召集張守的家中妻子和他的養子，詢問仔細，再來定奪。”
不一會兒，張守的醜妻徐氏帶著小虎來了，跪在堂下。
“徐氏，本王問你，張守豢養孌童一事你可知曉？”
徐氏畏畏縮縮，頭也不敢抬，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知……知道。”
“你可容忍自已的丈夫行此苟且之事？”
“嗐，夫妻兩個，搭夥過日子，有啥不能忍的，他也不嫌我醜嘛……”
阿狸臉上寫滿無語，撅著嘴看著堂下的這出鬧劇。
寒煜卻不為所動，他轉頭又問起了那名男童。
“你是小虎？”
男童有些木訥，點了點頭。
“本王的王妃是給你發糖的那位姐姐，她提起過你。”
小虎這才緩緩抬起腦袋，眼中淚光盈盈。
“小虎，張守可有強迫與你，讓你做不想做之事，只要你說一個‘不’字，本王必定還你公道。”
徐氏趕緊拽著小虎的胳膊，拼命地搖晃著他，“小虎，你可別亂說，他畢竟是你爹啊！”
小虎眼中的淚珠滾落，他緊咬著牙關，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
“將徐氏拉開。”寒煜喝令道。
“我不願意，我難受……”他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掙扎和痛苦。
“王霖，北鳧的律法是如何說的，孩童受如此折磨，該怎麼判處，你可知曉？”
王霖沉思片刻，拱手道：“回稟王上，依照北鳧律法，此人凌辱孩童，應處於鞭刑，監禁十年，待查出丟失糧餉數量後，再確定流放時間；至於徐氏，知情不報，包庇容忍張守犯錯，應判處監禁兩年。”
寒煜微微一笑，“不錯，如你所言。”
“饒命啊！王上饒命啊王上！”徐氏嚎啕大哭起來。
忽而，她眼珠子溜溜轉了一圈，雙手伏地，大吼道：“啟稟王上，民女舉報縣令張守擅自偷盜，轉運賑災糧餉，換了錢銀，就放在家中地窖裡！”
“來人，去找！”
不多時，五箱金燦燦的財寶被人抬了上來。
府衙門口的百姓見了，一片譁然。
“沒曾想，此人平時穿得破破爛爛，竟是誆騙我們！”
“可惡，真可惡，張守竟是個貪官！”
“……”
“肅靜！”
寒煜抬起頭，盯著王霖，眸子光亮閃爍，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王霖，現在按北鳧律法，張守何罪？”
王霖挺直身板，大聲言道：“王上，張守死罪！”
“好！來人，拉去市集，即刻處決！若赤城再有貪官，當此下場！”
“寒王聖明！王上聖明啊！”府衙外的百姓們紛紛鼓掌叫好。
王霖也咧著嘴笑著，他傻愣愣地望著寒王，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
寒煜哼了一聲，說道：“王霖，你想說什麼？”
“王上，您想如何處置這些贓銀，能否將此換了糧食，分給百姓。”
寒煜點了點頭。
“多謝王上！”他跪地磕頭，眼中閃爍著無盡的感激之情。
一切塵埃落定，寒煜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堂，轉身離去。
……
百姓們熱淚盈眶地送別寒王和王妃，直至他們的身影漸遠……
赤城新縣令王霖上任，他意氣風發，決心要為百姓們帶來更好的生活。他與袁天一起，投身於修建水利堤壩中。
小虎被託付給了一位和藹的老婦人照看，他乖巧地站在老婦人身邊，手中捧著一罐錦樂送給他的糖，眼中閃爍著淚光。
望著寒王和王妃離去的方向，他用力地點點頭，彷彿在向錦樂保證，他以後一定會開始新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