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銘一早就在錦樂房門前等候。

等錦樂和小橘推門而出,他禮貌道:“蘇姑娘早,昨日我見姑娘手上拿的匕首不太稱手。今日我帶姑娘去選一件稱手的兵器。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錦樂心中尋思:此人如此大量,昨日我將他當匪徒,拿匕首恐嚇於他,他今日還要帶我去選兵器,莫不是我真是他救命恩人?他來報恩的?

“姑娘還有什麼要問我的,也可儘管來問,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扶光殿。

“王妃今日可有訊息?”

“稟王上,北鳧國境內的各個關卡都有人細細盤查。南甯京都的暗衛也全都出動,卻是尋不到半點王妃的蹤跡。”

“加派人手,給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給找出來!她在外面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險。”

寒煜心頭烏雲密佈,沉悶壓抑。前幾日還你儂我儂,如膠似漆,她怎能說走就走?她心中究竟有沒有我?

“好!屬下再增派些人手去找。”阿狸領命道。

他雙手抱頭,神情恍惚:“今日……我要出宮,親自去找她。”

阿狸急忙道:“王上不可呀,如今正是夏季,萬一你出宮,火毒又發作了,豈不危險?”

“你不說,我還沒有發覺。今年夏季倒是一次也還沒有發作,甚是奇怪。”

“莫不是跟太后給您配的藥有關?不如宣太醫來給您看看。徐太醫一直都料理著您的身體,不如讓他看看。若是出宮,也可多做些準備。”

“也罷,叫他來吧。”

徐太醫提著藥箱緩緩進來,他小心翼翼地為王上把脈。

“奇怪……甚是奇怪。王上的火毒像是有所緩和啊。”徐太醫驚訝地說。

“此話當真?”

“是呀,王上身上的火毒,的確是有緩和之相,大喜啊王上!”

“是何緣故呢?這是母后先前給我的藥方,你看看可是受這藥方影響?”

徐太醫仔細地瞧了瞧這藥方。

“太后的這味藥方裡面都是極寒之物,雖可以暫時地壓制住您身上的火毒,但此法不是長久之計,長此以往損傷身體。王上您服過幾次?”

“只服過兩次湯劑。”

“依臣之見,王上身上的火毒有所緩和,並且身體沒有受損的跡象,脈象穩健有力,應該不是這藥方。許是有別的緣故,只是這原因究竟如何,臣還未可知。太后醫術高超,不如您去請太后給您看看。”

寒煜暗自嘆息,心中愈發煩躁,真是庸醫,半天說不到重點,還說了一堆廢話。

流雲峰上。

叩門聲起,太后白芷滿心歡喜地推開門,臉上的笑容卻在看清來人後瞬間消散,流露出一絲失望:“煜兒,為何只有你一人來了,錦樂呢?”

寒煜垂首而立,沉默不語。

“你們倆是怎麼了,吵架了?”白芷眉眼彎彎,笑問道。

“母后,錦樂她獨自出宮去了。”寒煜的聲音中透著無助。

“什麼?她怎麼獨自出宮了?那你快些派人將她找回來呀!”白芷的臉色霎時變得焦急。

“我已經派出了大批人馬,但至今仍未找到她的下落。我準備親自出宮去尋她。”

“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太后嗔怪道,“還不快去!”

“母后,我身上帶著火毒,不能輕易出宮。”寒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委屈。

“哦,對。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太后輕拍額頭,“上次我給你的藥方是否還有效?”

“正是因為那藥方,我服用了兩副之後,入夏以來,火毒便未曾發作。徐太醫說我身上的火毒已得到很大的緩解。所以,我才來此讓母后看看,是否是這藥方的緣故。”

太后伸手拉住寒煜的手腕,開始為他診脈。

“不錯,你的火毒似乎是緩和了不少,脈象平穩,氣息有力。”

“不過……”白芷頓了頓,“這藥最多隻能延緩三日,也不能長期服用,否則損傷身體。如果單單吃我這味藥方,怕沒有這樣的作用。”

“那到底為何呢?”

“我哪裡知道,上次你說要帶錦樂去慶祝生辰,我才想著給你配了這藥,暫時壓制你身上的火毒,也好幫你……沒曾想,你的火毒竟有所緩和了,到底是怎麼一回兒事,我也不得而知了。”

“哎呀!別磨蹭了,這火毒你也帶了二十三年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奪取你的性命,也不必懼它,趕快出宮,去把錦樂給我找回來!”

“是,我即刻就出宮。”

他話剛出口,白芷便猛地合上了門,阿狸與寒煜在門後依稀聽到她的抱怨:“真無用,連媳婦都守不住!”

寒煜緊攥拳頭,轉身離去。

阿狸心中直嘆:有時候我都憐憫王上,他到底是不是太后親生的啊!太后怎得對他如此絕情,絲毫不關心他。只有我了。嗯,對!還有我!

他默默頷首,隨王上下山去了。

寒城的一家兵器鋪。這家兵器鋪坐落在繁華的市集深處,門面古樸典雅,懸掛著醒目的招牌,上書“鐵馬金戈”四個大字,字跡蒼勁有力,透露出一種威嚴而莊重的氣息。

“客官,看上什麼隨意挑選。”店裡的阿金頭也不抬。

“阿金。”熟悉的聲音出現。

“少……少主,您來啦。”阿金抬頭見到顧風銘,一改先前的散漫,禮貌有加地問候道。

“外面的,我們都不要。直接帶我們去裡面的兵器庫。”

“是,少主,兩位公子,請隨我來。”

阿金帶著少主和另外兩名公子進了最裡面的兵器庫。

裡面光線昏暗,有一股淡淡的鐵鏽味,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肅殺的氣氛。

一排排整齊的兵器架,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兵器,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從鋒利的刀劍到沉重的錘斧,從輕巧的弩箭到堅固的盾牌,每一件兵器都散發著油亮的金屬光澤,彷彿訴說著它們輝煌的鑄造歷史,等待著一個真正的主人。

在兵器庫的一角,還擺放著一些製作精良的鎧甲和頭盔,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和花紋。

“公子可以隨意挑選。”阿金點頭哈腰,少主帶來的人怠慢不得。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兵器庫,錦樂兩眼放光,她輕輕地拂拭著那些兵器,件件皆是手藝精湛。

一把寶劍靜靜地躺在錦盒之中,劍身修長,劍柄上鑲嵌著六顆寶石,劍鞘黑亮,光滑如鏡。

錦樂拿起,輕輕將劍拔出劍鞘,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氣息,劍刃微微顫動,似一條銀色的長龍。

“公子好眼光,這劍名曰斬龍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啊!”

“這劍價錢幾何?”

“五百兩銀子。”阿金答道。

“五百兩?”錦樂驚掉了下巴,“這也太貴了。”

顧風銘冷冷地瞥了一眼阿金。

阿金連忙改口道:“小人記錯了,是五……五十兩?”

他眼巴巴地望著顧風銘,見顧風銘搖了搖頭。

“五……五兩?”他試探地問道。

顧風銘還在搖頭。

“不……不要錢!少主帶來的人,不要錢,白送!”阿金又看了看顧風銘,他微微點了點頭。呼!這下對了!

“白送?”錦樂喜出望外,“只是,這劍太過鋒利,我怕拿捏不好,傷了別人。”

“我選旁邊的這把短劍吧,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防身即可。”

顧風銘痴痴地望著錦樂,心中不禁感嘆:只有你,才當得起這世間所有的美好。

在顧風銘的心中,錦樂如同仙子般善良高潔。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絃。

然而,他也知道自已的這份愛慕或許只是一廂情願。在人群中望著她,穿著火紅的嫁衣走上轎輦的那一刻,便註定了兩人命運的分割……

他會默默地守護著她,無論結局如何,他都無怨無悔。在南甯時,他曾無數次看著她從將軍府偷偷溜出來,無數次遠遠地跟著她,但卻從不敢上前,從未與她說過一句話……

走出兵器鋪。

顧風銘又開口道:“蘇姑娘既喜歡男裝,不如我們去前面衣鋪看看。”

“剛剛我看得出,店家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免了價錢,謝謝你送了我一把劍。如今去衣鋪,我們自已付錢。”

“蘇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送姑娘這些,實在不抵萬分之一。再說這兵器鋪和衣鋪,都是我的,不必給錢。”

“都是你的?你在北鳧開了多少家店鋪?”

“也不多,大大小小不過30來家。”

“這麼多!”

“是。”顧鳳鳴微微點頭,謙遜一笑。

三人一同來到了衣鋪。錦樂選了幾套簡單幹練的男子服飾,換上之後更顯英姿颯爽。

“蘇姑娘,男裝也很適合你。”顧風銘讚賞道。

“在外面,不能叫蘇姑娘,要叫蘇兄。”錦樂小聲叮嚀道。

“蘇兄,甚好!”

“謝顧兄誇獎。”錦樂微笑著回應。

此時,門外一輛六馬車輦緩緩駛過,車窗內的人影引起了錦樂的注意。

“是他嗎?”錦樂心中一震,她急忙轉過頭,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已。

“蘇兄,你認識那輛馬車裡的人?”顧風銘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不……不認識……只是好奇看看。”錦樂辯解道。

顧風銘看了一眼遠去的馬車,心中多了幾分悵然。有些事,難道註定無法逾越?

“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錦樂道別後,匆匆離開。

顧風銘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