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步入六月,空氣開始變得厚重悶熱,而今日,卻像是多了一分苦澀。
“阿狸,那兩個陶人還在嗎?你能不能想辦法將他們拿出來給我?”
阿狸捂住胸口,簡直想要口吐鮮血。
“王妃,這事兒你能不能別再摻和了?”
“不行,我已經答應了白……要讓他們見一面。”
“拿不了。”阿狸背過身去,面對著牆站著。
“好,你不拿來給我,我自已去找!要是驚動了寒王,也怪不得我了,他只怕又要生氣了。”
阿狸就像個敲鐘的和尚拿頭撞著牆。啊……這倆人真的要折磨死我啊!老天爺啊,我怎麼這麼苦啊!從小就是個孤兒,好不容易被老寒王撿了回來,過了十幾年太平日子,可是他走了,我的舒坦日子就過到頭了。一個寒王就夠折騰人了,誰知道他的王妃更折騰人呢?
撞了半天,牆上撞出了幾處凹坑,頭上半分傷痕也沒有。
“阿狸,你頭可真硬,莫不是練了鐵頭功?”錦樂戲笑道。
“我怕疼不行嗎?”
“拜託你了,就幫我這一次,往後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行嗎?”
阿狸心如死灰:我信你個鬼,然而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原來寒太后與先王住的地方沒有絲毫的變動,陶人或許還在原處,我去給你找,你別再去找寒王了,一會兒他生氣更麻煩。”
“好阿狸,謝謝你。”
阿狸抹了一把辛酸淚,晚上偷偷地去把那兩個陶人給偷了出來。
“王妃,東西給你了,你別再找我了,你再私下傳我話,王上知道了又要發火了。”阿狸說完,便寂寂悄悄地溜走,消失在夜色裡。
錦樂看著這兩個陶人,腦中千條萬緒,難道,他說的是真的嗎?這陶人男子,倒是看著有點熟悉呢……
是日,流雲峰。山峰之巔,狂風呼嘯。
風颳得很大,彷彿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天地間肆虐,原本安詳的山峰在狂風下也變得不再婉約。山上的樹木被吹得嘩嘩作響,地上的雜草有的群魔亂舞,有的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錦樂一人站在茅草屋前,半天邁不動步子,任風胡亂地颳著。
白姑看見了,著急地拉著她的手往屋裡去:“你也是,今日這麼大的風,卻也跑來做什麼?”
錦樂進了屋去,外面看似潦倒的茅草屋,裡面卻是木頭搭建的,建造這座屋子的人也是怕被大風颳跑吧。
一間主屋,連著一個不大的廚房,旁邊還有個小小雞舍。主屋內木桌、木椅、木床,一覽無餘。雖是簡單但卻乾淨明朗,一塵不染。
“錦樂,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往後天氣不好,你別上來了,一個人走山路危險。”
“那你呢,你一人住這裡也危險。”
“我一個人習慣了。”
錦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袖中的兩個陶人緩緩拿出,放在了桌上。
白姑的眼裡閃著淚花,“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我……我打掃沒人住的屋子時,偶然發現的,看見其中一個陶人很像你……”
“許久不見了,也不知道他還好嗎?”白姑輕輕撫摸著那個陶人。
看來,此人與白姑關係確實非同一般。
“白姑,一個陶人是你,那另一個……是誰呢?”
“他是我師兄——蒼朮。”
師兄?這就是阿狸口中的那個男人?蒼朮?這名字怎麼覺得這麼熟悉?
錦樂再細細看了看白姑手中的陶人,剛喝的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嚥下,聽到這句話,一口茶立刻噴了出來。
“白姑,你說你師兄叫什麼?”
“蒼朮。”
“他是——我師父!”錦樂一臉難以置信,“我就說這個陶人看著很眼熟,一時想不起,可是竟然連名字也一樣!”
“你說,蒼朮是你師父?”白姑也驚訝萬分。
“此事說來話長,我小時頑皮,火場救人弄了個半死不活,是師父路過救了我,還在我府上小住了大半年。”
“你師父是哪裡人?”
“師父說他住玉蓮村,是一座孤島上的村子,外人根本無從尋找。”
“玉蓮村……蒼朮……那便是了,是他!”白姑一時有些激動,“他……他還好嗎?”
“他很好,師父住了半年就遊歷去了,說是要為故人尋什麼東西。”
“他還記得,是我,終究是我……對不起他……” 幾顆剔透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滾落,落在衣襟上,墨色的花朵淡淡化開,深了顏色。
“白姑,你與我師父……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