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城內疾馳著,兩旁的樹都變成了虛影。

風吹動著簾子,錦樂一人在馬車內,情緒有些低落。

他如此生氣,該不該同他解釋?我解釋他會相信我嗎?可惡,我想見誰便見誰,為何要在意他的想法?可是……他剛才是受傷了嗎?

錦樂越想越煩躁,感覺腦袋裡已經被攪成了一團漿糊,只覺得胸口被什麼壓著,難受極了。

“停車!”

“怎麼了王妃?

“馬車太快了,晃得我有些難受,我想停下來透口氣。”

阿狸勒緊了韁繩,隨即停下了馬車。

錦樂拉開簾子,大口地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阿狸忍不住埋怨:“現在知道難受了,早知如此,王妃何必要出來私會呢?”

“我都說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我說不是就不是!”錦樂頭腦混亂,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辭,煩悶至極。

“虧得王上為了你,居然還鑽……”想起王上之前的囑咐,阿狸趕忙住了嘴。

“什麼?”

阿狸話說了半截就沒聲了,錦樂也疑惑不解。

“沒什麼,王妃坐穩了!馬上就快到了。”說罷,又駕駛馬車疾馳而去。

錦樂在馬車內左右顛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阿狸,莫不是故意的?

將軍府內。

將軍與夫人備好了晚膳,看到錦樂回來了,連忙招呼錦樂過來。

錦樂心緒難寧,爹爹和孃親在旁,自是不敢說,只得默不作聲地入了座。

正巧這時寒煜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冷冷地看了錦樂一眼,轉而向蘇將軍和夫人道:“爹、娘,北鳧的政務已經陸續送來,特來和你們說一聲,近幾日就住皇家驛館,不回來了。”

“這……也罷,你是一國之主,勤勉治國,理應如此。”蘇夫人點了點頭,“晚膳可曾用了?快……”

“娘,不必了,政事在身,先行告退。”

他決然轉身離去,沒有半分猶豫。

如此便走了?錦樂心中突如其來的難過和委屈似洶湧潮水一般襲來,就快要將她淹沒。

“我……我吃好了。”錦樂低著頭,眼眶裡淚水打轉,強撐著跑回了房間。

蘇夫人有些詫異:“這兩人今日是怎麼了?”

夜深了,四下寂靜,錦樂一人躺在偌大的床上,輾轉難眠。前幾日寒煜在時,半張床都被他搶佔了去,還得時不時警示他不可過線,安分守己。今夜怎得獨佔了一張床反倒難以入睡了呢?

我……我莫不是……在想他?

不可能不可能!錦樂用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腦袋,努力剋制自己不去想,腦袋裡卻越是浮現出越來越多與他有關的畫面……簡直要令人抓狂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錦樂的眼睛已經熬成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活像兩隻熊貓眼。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憊和無奈,彷彿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戰鬥,才勉強撐到了天亮。

皇家驛館內。

“阿狸,今日的奏摺呢?怎麼還沒送來?”

“稟王上,這兩日你不眠不休,奏摺已經都批閱完了,派專人送回北鳧了……”

寒煜盛怒:“百里贊是幹什麼吃的?本王讓他監國,他竟翫忽職守,拿這麼幾本破奏摺來糊弄本王!”

阿狸小聲嘀咕:“走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和百里贊說,若無大事,不得打擾,如今……”

“你在說什麼?”

阿狸俯身應答:“是!屬下即刻去催,奏摺明日便到!”

寒煜眉眼微抬,略略開口:“將軍府……可有異常?”

“稟王上,將軍府一切照舊!並無不妥!”擔心又惹怒王上,阿狸立刻作答,言之鑿鑿,聲音洪亮。

突然,他怒不可遏地掀翻了桌子,桌上物品四處散落,彷彿遭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席捲,他的眼神裡燃燒著怒火,似乎要將房間裡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滾,滾出去!”

阿狸退了出去,不得了,王上這兩日簡直比火毒發作還可怕!

司賓寺的張卿聞聲走了過來:“阿狸大人,寒王這兩日是怎麼了?是不是下官哪裡沒做好,驛館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大人提點啊……”

“張卿,皇家驛館並無不妥之處,你安排得很好,王上是有別的緣故。”

張卿眼神上下沉浮,右手扒拉著自己的下巴的鬍鬚,沉思了一會兒:“大人,依我看,寒王……想必是近來火氣有些大,需要消消火……我知道千音閣有一妙人,名曰‘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