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甯皇命人在狩獵場搭建了擂臺,以供比試武藝。錦樂想去看熱鬧,硬求著爹爹,蘇將軍禁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答應帶她一同前去,並仔細叮囑她“站在一旁觀看就好,切不可惹是生非。”“知道了,爹爹。”
比試一共分三輪,射箭,騎馬和擂臺比賽。北鳧國派出的是一元猛將魯卡,錦樂一看這是當日搶糕點時拉住她手不得掙脫的那位大漢,其人力大無窮,心裡多了幾分擔心。
百里贊說:“聽聞諸皇子中太子甯宇才華橫溢,品德賢良,並勤修武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與太子比試一番?”
皇后面露難色,眾人皆知,太子小時感染風寒十分嚴重,身體孱弱多病,幸得皇后勤加照料才逐漸好轉,平時裡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魯卡乃是北鳧的一元猛將,從未打過敗仗,太子恐難以抵擋。
甯皇可是個老狐狸。自是不可能讓太子比武,只是在心中斟酌人選,該選誰去比試,既能恰時揚我國威,又不至於暴露真正實力。其實蘇將軍回京都前,在甯皇授意下培養了一批新人,為以防萬一,仍在邊關處駐守。
錦樂憂心甯宇哥哥的安危,拉住爹爹的手小聲說道:“爹爹不可,這人身形魁梧,力大無窮,恐傷了太子。”
皇后臉上有些為難,但聖意難測又不好開口,這時蘇將軍起身說:“皇上,臣願意與他一試,太子人品貴重,肩負國家大任,怎可與一介武夫比試,臣乃當朝護國將軍,保家衛國,理應一試!”
皇后附和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蘇大將軍了。”
說罷,蘇將軍與魯卡開始比試,幾十年征戰沙場,騎馬射箭不在話下,魯卡也不甘示弱,英勇無比,兩局皆以平局告終。
蘇將軍在場上比試時,錦樂在旁觀戰,陽光落在父親的身上,像是披上一層金色的戎裝。這時彷彿錦樂才看清,父親兩翼的頭髮已經花白,不由得兩眼潮紅。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想到父親是老來得子,雖身體健朗,如今已經年過六旬,自己一直頑皮任性,肆意妄為,卻忘記父親已經逐漸老去。
到第二回合結束時,錦樂見爹爹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落下,一時心裡如刀絞般的疼,潸然淚下,便跪在甯皇面前,“小女自幼隨父習武,如今已經學有所成,懇請甯皇恩准,讓小女為父親上擂臺比武。”
蘇將軍連忙道:“皇上恕罪,小女自幼頑皮,只是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擂臺是萬萬不可,還是讓老臣去吧。”
錦樂眼神堅定,對甯皇說:“若一個小女子都能打敗北鳧的將軍,豈不更能說明我南甯人才輩出,國力強盛?懇請甯皇恩准!”
甯皇猶豫了下說:“這,姑且讓錦樂一試吧。”又對寒王道,“大家切磋下武藝,點到即止,以免傷了和氣。”寒王點頭示意。
錦樂翻身一躍上了擂臺,魯卡彷彿是認出了錦樂就是那天搶糕點的人,眉頭一皺,極不高興。魯卡出手極猛,錦樂只得接連躲避,轉身回踢,魯卡穩如磐石,紋絲不動,錦樂心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此人英勇無比,力氣又大,我根本傷不了他!”忽而轉頭看到擂臺旁纏繞的紅綾,靈機一動,用力一扯,紅綾一下子就鬆動了。
錦樂快速拉動紅綾在擂臺柱子的兩端纏繞了幾圈,又在地上繞了一個活結,轉身一躍跳到魯卡的正前方,用力一踢,魯卡一腳踩進錦樂設好的紅圈,腳被纏住,錦樂立刻用力向後一拉,又順勢一踢,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速度極快,身姿敏捷,魯卡來不及反應就被踢到了臺下。
錦樂高興至極,哈哈大笑道:“我贏啦,我贏啦!”
蘇將軍勒令錦樂趕快下來,向魯卡將軍致歉,魯卡忿忿不平地說:“想不到堂堂蘇將軍的女兒,竟如此般狡詐。”
錦樂道:“兵不厭詐,皇上並沒有規定不能使用武器呀,是你自己不用,不能怪我。況且就算是行兵打仗,更要利用地勢要塞,因地制宜,方能取勝,甯皇您說對麼?”
蘇將軍呵斥道:“不得無禮,還不快退下!”又對甯皇言,“小女今日又闖下禍來,微臣回去一定重重懲罰,嚴加看管。”
寒王拍手稱道:“蘇姑娘聰明伶俐,身手不凡,吾等輸得心服口服。”說罷讓魯卡退下。
甯皇亦笑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哈哈哈哈,今日勝負已分,他日若有機會再行比試。”
眾人又回到大殿飲酒觀舞到半夜,蘇將軍帶著錦樂回到將軍府。
蘇將軍板著臉,拉著錦樂到宗室祠堂,勒令錦樂跪下。將軍怒言道“你可知錯了?”
錦樂不服,“爹爹為何罰我?錦樂何錯之有?”
“不知天高地厚,頑皮任性,劣性不改,竟然敢向甯皇請命上擂臺比武?”
錦樂頓覺委屈:“爹爹,錦樂不是逞能,錦樂是擔心爹爹你啊。”
將軍不語。
“如果錦樂是男兒身!今日替爹爹上擂臺,爹爹還會怪錦樂麼?”錦樂雙眼含淚,憤懣不平。
蘇將軍眼中泛光,厲聲說道:“胡言亂語,今夜你就在宗室祠堂好好反省!”
說罷,把門一關,錦樂一個人被關在裡面,黑黝黝的房間十分空洞,燭光搖曳,嚇得錦樂發抖,委屈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丫鬟小橘見小姐受罰,急忙趕去找蘇夫人求情。蘇夫人拉著將軍問道:“老爺,既然錦樂都平安回來了,你又何苦要罰她?”
“這丫頭被我們寵壞了,眼中沒有王法綱紀,我怕她將來闖出什麼亂子。”
“如今她也大了,日後我們給她尋一個好夫家,她的心性自然就收斂了。”夫人道。
“嫁入尋常百家姓還好,為夫看她十分屬意當朝太子李甯宇,皇室貴族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佳麗成群。錦樂雖習得一些武藝,但心性單純,浪漫天真,將來要是嫁入深宮,就像折斷翅膀的小鳥,舉步維艱啊。”
“老爺,都怪我不爭氣,只為老爺生下了一個女兒,蘇家三代單傳,就毀在我的手中,錦樂不能跟著老爺上戰場,還要老爺日日操心。”蘇夫人掩面而泣。
“夫人這說的什麼話,錦樂不知是我們幾世修來的福氣啊,天資極高,不僅習武有所成,在學識方面也頗有建樹,那日我下朝遇到大學士李傅,他說錦樂僅學了幾月竟將所學精要融會貫通,實乃難得。”將軍嘆息道,“唉,要是他是男兒,定也是個舉足輕重的棟樑之才啊。”
可惜南甯國曆來男尊女卑,女子年滿十五,便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可走,委實可惜。
夜半蟬鳴蛙叫聲此起彼伏,錦樂一人在祠堂裡,靠著柱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