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月手中拿著一個紅色錦緞的包袱遞給林晚月,見她遲疑不接。杏眼微紅,哽咽解釋道:“怕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京了,我給二姐姐做了幾幅護膝...二姐姐的腿到了冬日,莫要受寒了。”

“多謝。”林晚月接過包袱,便徑直往自己的院中去了。不願再看林欣月那雙小鹿般無辜的眼睛,怕自己心軟!

晚膳過後林晚月正要準備就寢,就看見床頭那個耀眼的紅包袱,終究還是開啟看了。

六副護膝繡了六種花紋,如意、牡丹、幽蘭,一種花紋各兩幅。

不知不覺眼眶泛起一絲朦朧,撇嘴道:“針線活還是如從前,沒有半分長進。”

這些護膝的面料全是上等的宋錦,與往年送來的相差甚遠。從前做護膝的面料都是蘇羽柔給的,而如今這些應是江南李家送來的。

趁著天未黑,她還是出了一趟門!

翌日,天色漸亮,天邊映出了粉藍色的朝霞,林欣月一身嫁衣,由媒婆揹著,冷冷清清的出了林府大門。

卯時一刻,街上來往的人不多,也沒有敲鑼打鼓的喜慶之聲,長街上只有一座花轎,和後面放著的三箱嫁妝,顯得淒冷詭異。

整個林府無人送嫁,紅蓋頭下的林欣月早已將胭脂哭花,卻也無人在意她的心情。

林晚月終究還是來了,見送親隊伍還沒走,手中握著一張疊得四四方方厚實的紙條,從花轎一側塞了進去。

待花轎裡的人接下後,林晚月才緩緩開口:“長路漫漫、終有歸途。”

嗩吶響起送嫁隊伍從南城門出,一路向南,不知幾千裡,等到江南時,節氣應是穀雨了。

謝韞輕說話算話,將龍淵是西夏九皇子的身份告知了柳寒。柳寒跟著謝韞輕故意留下的線索找到了龍淵,並邀他至醉仙樓一聚。

柳縈本想一人去見龍淵,都到醉仙樓了還是先去林府接了林晚月一起去。

原來那人是西夏九皇子,雖然後來龍淵救過她和柳縈,但她也被龍淵毒藥要挾,印象實在好不起來。

林晚月和柳縈姍姍來遲,剛推開門就見柳寒和龍淵相談和諧。柳縈見到自己戀慕之人近在眼前,抓著林晚月的緊張到手心溼漉漉了。

柳寒識趣的託詞離開,還不忘帶走一旁沒反應過來的林晚月。將雅間留給他們二人。

“沒想到你是西夏的九皇子。多謝你那日救我。”柳縈羞答答地在龍淵身旁的位置坐下。

龍淵的視線從未落在柳縈身上,只是有些呆滯地看著雅間敞開的門口:“柳姑娘不必謝我。當日救姑娘是受人所託。”

柳縈並不知道還有這麼回事,只知道是眼前之人救她於魔爪之下:“是何人?”

“林姑娘。”龍淵脫口而出。柳寒剛剛跟他隱晦提過,可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回西夏,奪回屬於他的東西。男女之情他現在並不想。

“晚月妹妹?”女子生來敏感,龍淵的話讓柳縈頓感失落。

玲瓏閣的雅間裡,林晚月一席藍衣正坐著飲茶。看著樓下客人絡繹不絕的熱鬧景象,覺得今日自己的或許沒來錯。於她而言這是最快賺足五千金的辦法。

即使春闈近在眼前,還是有不少來自東楚各地方的文人舉子來玲瓏閣享受獨有的放鬆。

“呦!白公子大駕光臨,可是又有什麼賺銀子的法子啊?”虞媽媽扭腰擺胯的走來,笑得合不攏嘴。

林晚月蹙著眉,遲遲不語。一旁的虞媽媽倒是不著急,飲著茶,看著樓下的姑娘跳舞,慢慢等她。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林晚月才開口:“我識得一女子,想與虞媽媽合作。”

虞媽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哦?是想來我玲瓏閣?可會琴棋書畫?可會詩詞歌賦?如今人在何處啊?”自花鈿妝後,虞媽媽十分相信林晚月。這會讓就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女子了。

“略通歌舞、略懂詩詞。只是她賣藝不賣身,也不住玲瓏閣。”林晚月仔細想了想,這些從前孃親教過她,如今應該還是夠用的。

“只要長相絕色,便都由她說了算。”虞媽媽這次沒有半分猶豫。

選了一件赤紅色的舞裙換上,坐在鏡子前揭開人皮面具,執起眉筆輕描幾下,墨髮一分為二,一半至腰間如瀑布傾下,一半用紅色絲帶綁住,搖曳身姿、步步生蓮。

壓著嗓子讓屋外等候的虞媽媽進來。虞媽媽進來不見‘白公子’正要開口問,便被屋中這個絕色的女子給吸引了,久久不能回神。

“你...你,你是白公子?不對...是白姑娘?”虞媽媽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媽媽以為如何?”林晚月正常的嗓音說著,不再刻意壓低,抿唇一笑,攝人心魂。

雅間內瞬間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到,虞媽媽緩過神不由讚歎道:“當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一張臉。豔而不妖,媚而不俗。”

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

等林晚月換了衣裳,出了玲瓏閣的門,大街小巷都在便都在傳玲瓏閣有一絕色美人,勝過慕傾城,美人如玉,春風十里不如她。

十年寒窗,只為一朝金榜題名!

貢院緊閉數日的大門終於開了,出來的舉子們神色不一,有人歡喜有人憂!

接下來的日子舉子們可以放鬆,而考官們開始閱卷交流定名次,最後放榜。

文人墨客皆覺自己高雅,不屑青樓女子的風塵和輕浮。然而當所有人都在傳玲瓏閣有個絕色美人時,身體便是最誠實的。

只是無論早晚、無論何日,再也無人見過她。

謝韞輕接連數日未閤眼,剛從貢院出來,便聽聞此事,知是林晚月無疑。

林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裡面的人卻遲遲沒有下來。駕車的阿元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車裡之人的吩咐!

許久,馬車裡傳出了清冷的聲音:“阿元,去敲門。”

阿元應聲躍下上前敲門,沒一會兒林晚月便出來了。阿元恭敬道:“林姑娘,請上馬車。”

春闈閱卷日夜不眠,林晚月知謝韞輕定是忙得天昏地暗,不曾想,見到他時還是衣著得體,乾淨得一絲不苟。

“春闈結束了,謝大人怎麼不回府休息?”林晚月見謝韞輕面露疲憊之色,終究還是關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