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侍衛所裡有一處犬監,養了很多大型獵犬。
獵犬的鼻子靈敏,行動矯捷,帶著也拉風,侍衛們都喜歡豢養。
可畢竟獵犬性子難馴,所以宮裡有專人制作犬用項圈。
脖子處真真切切的一涼,祁澈低下頭。
只見沈玉書的手繞過他的脖子,親手為他戴上了這麼一個東西,頗有些難堪:“阿書,朕畢竟是皇帝……”
“陛下,奴才必須得提醒您一句。”
沈玉書狠狠捏住祁澈的下巴,欣賞他這副隱忍的模樣:“您得先做我沈玉書的狗,其次再做西陵的帝王。”
他早就在上一世心懷大義滿身忠骨卻被無情剝奪的時候,就再也不想著聖賢書中所謂的什麼君臣之禮,也不想著什麼河清海晏。
他只是個俗人,做不到心如止水,也做不到僅僅因為對方是西陵的皇帝就放下所有仇與恨。
“是。”
祁澈苦笑一聲,順著勢蹲了下來,臉頰在沈玉書的指尖蹭了蹭:“朕知道的。”
他太害怕再一次失去沈玉書了。
上一世他的阿書冷冰冰蹲躺在那冰棺裡,讓他孑然一身的一守就是那麼多年。
他害怕再次傷害到沈玉書,也害怕他一不開心,就反悔留在他身邊了。
那銀項圈工藝很精緻,能看的出來打造它的宮人是下了十足的功夫。
皇帝的脖頸本就修長,再加上本就金昭玉粹的天家氣質,實在是違和又好看的要命。
“很好看,很配陛下。”
沈玉書頗為讚賞的如實評價。
聞言,皇帝面上的潮紅更深了幾分,喉結一上一下的翻滾著。
沈玉書端詳完了,鬆開手:“不過,我在讓那工坊打製這項圈的時候,還順帶讓他打了一條銀鎖鏈,很長。”
於是停頓了半晌,四處打量了一番:“瞧著夠陛下從這裡走到昭辰殿門口的長度。”
祁澈呼吸又重了幾分,眸色翻滾。
是,他上一世也這麼將阿書鎖在了瑤華殿裡,反覆折磨。
過去他是怎麼對沈玉書做的,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就算沈玉書從前不會這些折辱人的把戲,上一世那幾年學也該學來了。
“如果陛下再做一些讓我失望的事情,我不介意回去取了那鏈子,將您拴在這裡,顏面盡失。”
沈玉書的手緩緩覆上那純銀項圈,在鎖釦處輕輕一扣。
只聽見鎖釦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嗒聲,很是悅耳。
晃了晃手裡的鑰匙,沈玉書在祁澈燥熱的目光中收進了自己的袖中。
“阿書,別這樣。”祁澈仰頭看著他,吞了吞口水,聲音微啞。
沈玉書卻冷冷道:“這只是開始。”
這場好戲才堪堪拉開序幕。
嘆了口氣,皇帝頗有些認命:“那阿書還想怎麼玩,朕都奉陪到底。”
“陛下以為我是為了好玩?”
沈玉書聞言,猛地拽著祁澈的頭髮,拖拽幾步將他壓在床沿上,發出“哐”的一聲。
“我從不覺得這麼折辱人會好玩,陛下,我只是一報還一報,將你上一世發洩在我身上的招數盡數還給你罷了。”
話落,他修長細白的手指輕柔的撫摸著他脖子的銀項圈,銀子通體冰涼,讓沈玉書的指尖有些微微發顫。
前世他用錯了方式,再來一世他率先佔據主導,想必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祁澈並未反抗,道:“阿書,若是為了刻意折辱朕去做這些,你也不會開心…朕是真心希望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為了發洩和報仇,將自己折磨的體無完膚。
他不想讓沈玉書活在這種抑鬱自毀的情緒之中。
沈玉書卻是嗤笑一聲。
毀了他一切的人,不正是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嗎?
皇帝怎麼有臉還能覺得,他還可以正常的過上想要的生活呢。
沈玉書鬆開拽著皇帝頭髮的手,語氣發顫:“祁澈,比起貪圖其他莫須有的東西,我恨你的這顆心更真。”
“你知道嗎?上一世在瑤華殿裡,我一次又一次的雌伏於下,我每一抬眼,入目所及都是荒唐和淫穢,我以為這些已經足夠了。”
“可後來,只是因為我忤逆你一句,反抗了一下,你就斷我十指……陛下,那日行刑,我沒有用一點麻沸散,是硬生生的扛過去的。”
祁澈垂眸,不敢看他:“朕錯了,那時是朕不懂。”
不懂如何好好珍惜、好好去愛自己心悅之人。
他坐在高位執掌生殺予奪了這麼多年,卻沒有學會如何將心比心,如何尊重他人。
“陛下真是好大的威風,你一句不懂,我卻因此喪了命。”
沈玉書的雙眼泛起了紅,又想起上一世那無數個日夜,唇瓣直哆嗦:“後來在天牢,你三番兩次對我用以極刑,甚至不惜以我阿姐的性命相挾,只為了讓我乖乖聽你的話!”
祁澈心裡不知是悔意更多還是失落更多。
“咚咚咚————”
忽然,外殿傳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