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喉結微微滾動,眸子裡盡是不捨,可還是點了點頭。
上一世他也知道沈家嫡次子不喜朝堂,不喜官場,少時鮮衣怒馬,飽讀詩書,彈琴作畫。
這密不透風的皇宮,不是他該待的地方。
他會贖罪,可他沒有奢望沈玉書能永遠留在皇宮。
他……總該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而沈玉書嗤笑一聲,撩起袍子一步一步走上了那昭辰殿內的臺階,直到逼近祁澈的身邊。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帝王的下巴,逼迫著他抬眸看著自己。
他低下頭,帶著發洩的恨意,重重的狠狠的堵住了皇帝的唇。
遊移,撕咬,掠奪。
沈玉書一點也不溫柔,這個吻來的洶湧,又重又急,更像是在宣洩著什麼。
祁澈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玉書,突如其來的強勢讓他思緒理智齊齊沉淪,心甘情願的潰不成軍。
盡情掠奪了許久,沈玉書雙目猩紅的卸了力氣。
他感到可笑,囚禁了他整整一千多個日夜的明明是眼前這個皇帝,而此刻擺出一副被強迫姿態的也是他。
祁澈曾經摺了他的傲骨,將他無情的囚於那金碧輝煌的殿中,他那一千多個日夜裡飽受的折磨和欺辱,這狗皇帝用什麼來換?
又能用什麼來彌補?
受了那麼多的折磨和雌伏於下的屈辱,在他這副溫潤如玉的皮囊下,那具靈魂早就破碎腐朽,骯髒至極。
他怎麼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又拿什麼去追求?
如今他的心態早已被折磨的近乎瘋狂,破罐子破摔之下,連想一想去過上正常的生活都是一種奢望。
沈玉書瞳孔中湧動出了連綿不斷的怒意:“把龍袍脫了。”
祁澈沒有遲疑,乖乖照做。
沈玉書接下來竟是一伸手,將皇帝裡衣腰釦上隨身佩戴的匕首取下,抵在他的後腰上
“陛下,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祁澈看著他,沒有掙扎:“朕不知道。”
沈玉書抵著匕首的手略微用了些力:“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你是皇帝,你抬手定人生死,世間萬物下至一隻螞蟻,上至活生生的人,是死是活,不過都是陛下你一句話的事,可你生殺予奪慣了,卻從不會問問我到底願不願意!”
祁澈呼吸停滯了片刻。
“阿書說的對。”
皇帝深吸一口氣,似乎很是從善如流:“朕會改,現在就改。”
沈玉書噎了一瞬,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齒。
“陛下既然想要贖罪,那我也學陛下從前那般,把你關在這昭辰殿裡,拴起來,好不好?”
祁澈點了點頭,溫聲道:“好。”
皇帝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微啟的薄唇染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與現在劍拔弩張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沈玉書冷哼一聲,卻從祁澈眼底深處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近乎病態的掌控欲,還有那勢在必得的平靜。
於是下意識的移開匕首,猛地後退一步。
他非常不喜歡祁澈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總會讓他想到上一世的種種。
一想到上一世遭遇的一切,一想到那痛徹心扉的遭遇,沈玉書就控制不住的整個人抖若篩糠,深吸一口氣,很快又趨於平靜。
此時的他昭辰殿再也沒心情待下去了,將那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扔,轉身大步離開。
匕首落在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祁澈坐在那裡,看著沈玉書落荒而逃似的走出了昭辰殿。
等到昭辰殿的殿門被重重的重新關上。
祁澈再也控制不住,抿了抿那被沈玉書撕咬出了血的雙唇,眼底湧動的瘋狂和眷戀令人心驚:“阿書……”
舔了舔唇,嚐到了血腥味,心裡的燥熱和yu望更深了。
這樣的阿書……好像也很誘人。
*
沈玉書還真不是開玩笑。
不多時,就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太監捧著一個盒子進了昭辰殿。
“何事?”
祁澈此時已經斂下了剛才外露的情緒,又重新穿上了那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龍袍,舉手投足端的都是天家威儀。
小太監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揚聲道:“陛下,方才那位一等內侍大人交給奴才了這個錦盒,讓奴才呈給您。”
祁澈盯著小太監的面容,越發覺得眼熟。
他想起來了,這個小太監好像就是在冬獵之前,沈玉書大發慈悲在皇宮裡從他手上救下的那個小太監。
輕哼一聲,祁澈勾了勾手:“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