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前須知:1.雙男主,務必看簡介,請勿誤食!2.受白切黑,瘋批反攻真虐身,第二卷che速非常高!3.指路:第一卷3到47章是前世篇,皇帝的主場,比較虐;55章始瘋狂反攻。】
沈玉書終於死了,死的時候臉上帶著笑,一如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沒有長亭古道,沒有折柳送別,是日大雪,滿地清白。
知情的宮人皆唏噓,那相府嫡次子的死狀是何其悽慘。
全身上下鞭痕遍佈,雙手纏以白紗,瘦骨嶙峋。
據說沈玉書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西陵天子祁澈裹著裘皮大衣剛下了早朝。
年輕的帝王瘋了一般跑到了他賜給沈玉書的瑤華殿,重重的跪在沈玉書的棺前,目光渙散,聲嘶力竭。
若非求而不得,又怎會痛之入骨。
他這個九五之尊終於沒了軟肋。
可是,是他親手毀了他的阿書。
*
拂曉的陽光照在金碧輝煌的昭辰殿上。
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青年閉眸靜靜靠坐在上首,一頭髮絲隨意的披散在身後。
“陛下,您醒了?”
“你們都抬起頭來。”
隨著常福一聲令下,大殿裡跪著的八人謙卑的半抬起頭,紛紛低垂著眼。
祁澈本是頭痛欲裂的甦醒,先是懵了一會兒,緊接著垂眼看向下面。
他方才不是才在阿書的棺前自刎?
又怎會又一次見到了阿書…
記憶中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那幾個人。
那抹黑色的身影跪的筆直隱忍,一如往昔的模樣。
祁澈像被施法定住了一般,整個人都動彈不了分毫。
見帝王神遊,常福方想開口提醒,就被祁澈搶了先。
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突然柔和了幾分,夾雜著莫名的情緒。
“常福,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陛下,剛過辰時。”
“…現在是哪一年。”
陛下您打個盹打傻了不成?
常福心裡無語,但還是面不改色的低聲道:“回陛下,當下是永昭四年。”
永昭四年。
祁澈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耳邊只是反覆回想著這一句話。
永昭四年,永昭四年。
上一世的沈玉書便是永昭四年來到了他的身邊,又在永昭七年毫不留情的棄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人世間孑然而立。
他花了五年,枕不安席,吞併西疆和南越,那時西陵兵強馬壯,河清海晏。
在千秋大業已成的時候,他傳位宗室之子,毅然追隨沈玉書而去。
*
祁澈低頭看著標標準準跪在那裡的沈玉書,眼裡劃過一絲失而復得的欣喜。
可隨即,就被一抹悲楚和迷茫替代。
上一世他強取豪奪一場,他親手將自己的愛人亦是恩人送進了阿鼻地獄。
重活一次,難不成他還要重蹈舊轍?
沈家的案子,明日他就尋個由頭重新調查一番,名正言順的替沈家沉冤昭雪。
他也會寫下認罪書,廣告天下。
如此,阿書心事了結,是否可以平安順遂的度過餘生?
“朕用不到這些奴才。”
祁澈站了起來,掩下了眼底的情緒,語氣故作淡淡:“這些奴才年紀也不小了,那就賞銀百兩,賜府邸一套,送出宮吧。”
“是。”
常福先是一愣,隨即領命。
八人規規矩矩的叩謝皇恩,唯有末首那人卻是瞧不出半點欣喜,抬眸毫不畏懼的直視龍顏。
眼底一閃而過瘋狂和不甘的恨意。
祁澈指尖一顫,手裡把玩著的佛珠猛地停了停下來,一個大膽的猜想猛地浮現上心頭。
當下是永昭四年,阿書,阿書怎會又是這般神情,畢竟上一世的今日,他正是看中了他今日的隱忍和溫潤,才將他日日帶在身邊。
左相沈樹之含冤被滅滿門,相府嫡次子沈玉書與下人偷換身份,苟且偷生。
他為了報仇,毅然決然入了宮,即使後面祁澈知曉他買通了刀兒匠並未淨身,可那人也是一直在宮裡做著最卑躬屈膝的事情。
上一世,他不願雌伏於下,祁澈就折了他的傲骨,將他囚於宮內,日日磋磨;他一身反骨屢次不聽話,祁澈在他身上下了蠱毒,在他腳上安上了枷鎖……一個往日最愛筆墨丹青的小公子,卻十指盡斷,滿身鞭痕。
他的死,是一日一日積累的,亦是祁澈無形之中親自賜給他的。
見八人的身影消失在昭辰殿,祁澈突然改變主意了,忽的起了身,踉蹌了一下就往外跑。
常福被這般反常嚇了一跳:“陛下,陛下您去哪兒?”
祁澈顧不上搭理常福,他眼下盡是失而復得的欣喜,可又交織以茫然無措的悔意。
從殿內跑到殿外,明明很短的距離,祁澈卻像是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再一次看見那人溫潤謙和的背影,四肢麻木,急切的步伐怎麼也邁不開了。
常福小跑著跟了過來,看著帝王看著那八人的身影久久不出聲,以為出了什麼事:“陛下,那八人……”
“朕想留下一人。”
祁澈終是下定決心,抬腳追了上去。
讓他贖罪也好,怎樣也罷,既然都重活一世,那這一世,他把決定權交給他的阿書。
上一世他向沈玉書贖罪的路,他孤身一人走了好久好久。
在無盡的懺悔中,走過了永昭七年,走過了永昭八年…走過了永昭十二年。
那是幾千個日日夜夜。
往年從不信佛的帝王自沈玉書死後便夜夜與青燈常伴,向佛祖虔誠的許願。
祁澈跑到八人身後不遠,緩下腳步。
常福見狀輕咳一聲,喊住了他們。
“陛下身邊一等內侍空了一人,你們可有人願意?”
祁澈緊張的站在那裡,雪花打溼了明黃色的龍袍他也不顧。
他只想再見一見他,亦或者再留一留他。
“奴才零七,想到陛下身邊伺候。”
末尾那少年身形一頓,毅然上前一步,俯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