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寸步難行

夜已經深了，送走了所有的街坊鄰居，鹿祥福早早的就去睡了。

他哭累了，說自已老了，不中用了。

鹿文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人怎麼可以虛偽成這個樣子。

鹿文景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裡，抬頭望著星空。

這個時候，母親和餘婉音或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相遇了，她們就真的成了一對母女，享受著天倫之樂

母親走了，以後他就不會再回來了，這裡已經沒有了牽掛。

至於鹿祥福，是生是死由他自已作吧。

有人敲門，鹿文景無力的起身開門，是鄰居趙嬸，她有些緊張不安。

“文景，還沒睡呢，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有件事想和你說說，關於你媽的。”

鹿文景搬了個凳子讓趙嬸坐下，“嬸，什麼事說吧。”

趙嬸假裝咳嗽了一聲，抿了一下嘴，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吧嬸，沒事。”

趙嬸看著他，“我和你媽同一年嫁到這裡，也是最好的姐妹，她一輩子太苦了。”

“她不該走那麼早的，都是你爸……”

“我爸怎麼了？”鹿文景心臟一緊，鹿祥福又做了什麼壞事？

“你爸脾氣不好，經常動手打她，這次住院我聽你媽說了，是你給拿的錢。”

“這是我應該做的。”鹿文景說。

趙嬸說到一半低下了頭，“出院後，我每天隔著院子都能聽到他們在吵架，你爸賭博，把所有的錢輸光了。”

“這是文景的錢，你不能動！”

兩個人廝打在一起，但鹿祥福人高馬大的，錢還是被他搶走了。

“什麼文景的錢，這是我的錢！你以為你兒子多孝順你啊，要不是我逼著他給你看病，你早死了！”

“死啊，早死早託生，活著也是累贅！”

說完惡狠狠的瞪了母親一眼，踹了一腳，拿著那些錢揚長而去。

母親由剛開始的嚎啕大哭，到最後的小聲哭泣，再到最後的面無表情。

絕望之後，她的胸口像有什麼東西要噴湧而出，“噗”的一聲，她吐了一口血。

也就是那口血，帶走了她全部的精氣神，之後，眼裡便再沒有了光。

“你走後你媽病情加重之後，鹿祥福沒送她去醫院，錢都輸光了，哪裡還有錢看病。”

“你媽是被活活疼死的。”

鹿文景只覺得呼吸困難，連胃都跟著痙攣的疼。

鹿祥福是殺人兇手，是故意殺人，媽媽是被他殺死的。

“我本不想和你說這件事，但你媽太可憐了，我比誰都難過。”

“文景啊，走了就別回來了，別打擾你媽，讓她在另一個世界好過活吧。”

鹿文景有一種殺人的衝動，他要殺了鹿祥福。

那是李荀洲拿命換來的錢，被他揮霍一空。

母親的性命沒留住，李荀洲現在生死未卜。

趙嬸看出來鹿文景眼裡的恨意，但仇恨會毀了一個人。

當恨深入骨髓，每一個眼神都像殺人的刀子。

她拉著鹿文景的手，安撫他，“你的身體也不好，要照顧好自已，你媽才走的安心。別恨，日子向前過。”

那一夜，鹿文景徹夜難眠，他在想趙嬸說的話。

他有什麼資格去恨？這條路是他自已選的，再難都得堅持下去。

第二天，鹿祥福整個人精神抖擻，他好像已經忘記了家裡剛剛缺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文景啊，你那個有錢的弟弟回來了沒有？”

事到如今，他還在打李荀洲錢的主意，這個人真的恬不知恥。

鹿文景轉身看見桌子上的水果刀，他在這一刻情緒徹底失控。

他默默的走向前，把刀子握在手裡，面無表情的一步步向鹿祥福走去。

失望，絕望，憤怒，怨恨，所有不好的情緒充斥著鹿文景的內心。

鹿祥福看到這個情景，嚇得連忙後退，聲音都發顫。

“鹿文景，你，你想幹什麼啊？我是你老子啊，你不能殺我。”

殺人償命，鹿文景知道，但為了這樣一個人渣，他犯不上！

“你知不知道，那些錢是拿命換的！”

“誰的命？又不是我的命。”鹿祥福還沒有預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句話徹底激怒的鹿文景，

如果鹿文景沒有壓制住衝動，或許他現在就該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求自已的兒子手下留情了。

鹿文景把刀子抵在鹿祥福的脖子上，冷冷的問：

“我媽到底怎麼死的？”

“病，病死的啊。”鹿祥福害怕的說。

鹿祥福的脖子被鋒利的刀子被劃出了血，他動也不敢動的看著鹿文景。

“我現在就可以去告你故意殺人罪，鹿祥福，是你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

鹿祥福不敢搖頭，也不能低頭，刀子正抵在他的喉結上。

鹿文景喘著粗氣，因為憤怒，胸口起伏不定，他的眼睛很紅，像滲出了血。

他慢慢放下刀子，雙手顫抖。

他下不去手，鹿祥福再混蛋，也是他老子。

他殺了他老子，母親在黃泉之前更沒有辦法安心，他沒有辦法向她交代。

別恨······

怎麼能不恨！

“從現在起，別讓我再看到你，滾！”

鹿祥福小心翼翼的避開鹿文景的刀子，表情由剛才的害怕變成了挑釁。

他邊跑邊罵：“鹿文景，你敢對自已的老子說滾，早晚有一天會挨雷劈的。”

然後對著天空大喊：“臭婆娘，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要殺了他老子啊。”

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道悔改。

鹿文景拿起手邊的凳子就掄了過去，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鹿祥福的腿上。

鹿祥福疼的嗷嗷大叫，但卻不影響他依舊跑的很快，腿疼也比沒命強。

鹿文景的那個眼神，恨不得要活剮了他。

報應啊，鹿文景在心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