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鹿文景就收到了李荀洲的打款。

“我只弄到這麼多,夠嗎?”

李荀洲回覆他,“夠了。”

足夠了!

鹿文景為自已的這一行為感到恥辱,他在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早晚有一天他會得報應的。

鹿文景在心裡嘲笑自已,咒罵自已。

但這麼多錢,哪裡來的?

“阿荀,錢,哪裡來的?”

李荀洲隻字不提錢的來歷,鹿文景用的心不安。

兩個人隔著冰冷的螢幕沉默許久。

李荀洲又發來一條資訊,這條資訊讓鹿文景的心頭一顫。

“放心吧,錢都是乾淨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鹿文景連忙回覆他。

他只是想知道,李荀洲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換來的這些錢。

是出賣了自由,還是靈魂?

“先給你媽看病吧。”

只有鹿文景好起來,李荀洲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鹿文景說:“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鹿文景問他的問題,得到的很多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李荀洲說過,我的時間不屬於我,身體不屬於我,命不屬於我。

但鹿文景,你一輩子都屬於我。

“阿文,再過幾天就不能聯絡了,好好的,我爭取活著回來,回來娶你。”

鹿文景的心被狠狠的揪著疼,他頓時淚如雨下。

這是在告別嗎,生離死別嗎?

鹿文景在回覆過去,就已經是一個紅色感嘆號了。

為了鹿文景的安危,李荀洲不得不親手刪了他的全部資訊。。

李揚看著李荀洲的這一頓操作,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二,我們會活著回來的。”

李荀洲抬頭看他,笑了一下,天空一點也不美麗,灰濛濛的,無光。

“老二,你有什麼夢想啊,如果我們能活著回來,你想做什麼?”

“娶鹿文景······”

“除了他呢?”李揚又問。

李荀洲平靜的望著遠方,“不知道,沒想過。”

李荀洲對鹿文景的執念太深,除了娶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夢想,值得自已拼盡全力去實現。

這輩子就他了!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

他覺得自已特別沒出息,怎麼就陷進去出不來了呢。

那是一個無盡的深淵,沒有一點光亮,就連深愛的人也不曾向他招手。

沒有方向,沒有希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向上爬,滿身疲憊,鮮血淋漓。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鹿文景可以在深淵的出口等著他。

然後兩個人擁抱著一起迎接曙光。

李荀洲回過神,問:“李揚,你想做什麼?”

李揚淡淡的說:“我不想結婚生子,我想把我父親的病治好,然後一個人浪跡江湖。”

“老二,你知道啊,我從就有一個江湖夢,我是一個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的武者,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李揚說著說著就笑了,笑的很無奈,很心酸。

夢終歸是夢,我們現在連自已都養不起。

夢想都被現實吃了,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浪跡江湖啊?”李荀洲拿他打趣。

他們已經有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聊天了,每天除了生,就是想著怎麼活下去。

只有聊到夢想的時候,眼裡才會有一絲光亮。

有夢想,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不管是娶鹿文景,還是給父親看病,都支撐著他們堅強的活下去。

李揚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算了吧,你還是和你的鹿文景雙宿雙飛吧,我可不做棒打鴛鴦的壞蛋。”

他們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前方的路很漫長,但也有一個情深義重的兄弟作伴,生活也不算太苦。

早飯剛過,鹿祥福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鹿文景。

他的眼神和表情像一個窮途末路的惡鬼,看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文景怎麼樣,錢弄到手沒有?”

鹿文景點頭。

虛弱的母親在一旁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

“文景啊,什麼錢?”

鹿祥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錢,給你治病的錢啊,文景孝順,不忍心看你等死啊。”

母親剛要說什麼,鹿祥福做了一個手勢,打斷了他。

並用眼神警告他:“別多嘴。”

鹿文景一邊收拾衣服,一邊說,“今天去住院。”

鹿祥福跟在他身後,用討好諂媚的語氣說:“先等等,那個,你能不能先給我拿點錢,我有個朋友家裡有事······”

鹿文景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些是治病的錢,你敢動一下,我會要了你的命!”

鹿祥福從沒見過鹿文景如此兇狠過,他的表情想殺人,語氣很堅決。

鹿祥福沒辦法,只好先服軟。

他懨懨的點頭,“行,今天去住院。”

你媽的病,就是送去醫院也是等死。

敢兇老子,早晚有一天讓你付出代價!

鹿文景替母親辦理了住院手續,這期間他的另外幾個兒子沒有回來過一次。

因為鹿祥福挨個給他們打電話,說家裡一切都好,要是真有孝心,多往家打點錢就行了。

鹿祥福從不在醫院過夜,他每天都說村裡有事,他人緣好,不去不行。

鹿文景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想逃避責任,只顧自已,不顧親情,不顧道義。

這樣的家庭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