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荀洲自始至終都握著他的手,鹿文景的手雖然很軟,但總是很冰,沒有溫度。
他們漫無目的的走著,鹿文景不說回家,他就拉著他一直走。
李荀洲的眼睛目視著前方,眼神裡沒有了慾望和激情,表情顯得有些黯然傷神。
這個場景他夢想過很多次,他和鹿文景如情侶般手拉手正大光明的行走在世人的目光下。
今天這個目標終於如願以償了,可他為什麼開心不起來?
鹿文景是因為不得已才向他低頭求饒的嗎?
李荀洲懷疑他的真心,懷疑他在故意服軟,藉機逃走,這可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一想到這裡,心就隱隱作痛,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的是對方心甘情願和自已在一起。
但即便鹿文景不愛他,李荀洲還是不願意放手。
李荀洲感覺到鹿文景的手心出了汗,他不確定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
他沒問,一句話也沒說,只要鹿文景在他身邊,他就什麼都不會問。
鹿文景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用憂鬱的眼神一直盯著李荀洲。
今天的,現在的,阿荀很不開心。
他是有什麼心事嗎?
他知道李荀洲很愛自已,此刻他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都望著前方,渺茫,迷茫。
李荀洲是真的愛鹿文景,而鹿文景不是。
他考慮的太多,在權衡利弊,他的心思縝密,令人猜不透真相。
性格與情義,真的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燈光很柔和,把他們重疊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
他們有時四目相對,眼神纏綿,影子在親吻。
李荀洲的思緒飄了很遠,他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更希望夜永遠不會亮。
今天的一切恍如一場夢,他怕夢醒了,鹿文景又換回那副冷淡的面容。
“阿荀……”
鹿文景小聲喊道,李荀洲正沉浸在自已幻想的世界裡,沒有聽到。
“阿荀……”
鹿文景又叫了他一聲,輕輕扯動了一下他的胳膊。
“啊?”
李荀洲恍然回神,回頭看著鹿文景。
“想什麼呢?”
李荀洲搖頭。
此時的他們像一對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戀人,在彼此安慰。
他只有在鹿文景面前才是放鬆的,才會放下所有的防備和麵具。
因為鹿文景是他最愛的人,在愛人面前他被允許做自已。
雖然鹿文景不愛他,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可以為這份愛捨棄一切,背叛一切,寧願與天下人為敵。
“我累了,我想歇一會。”
鹿文景停下腳步,看著遠處的一處路燈輕聲說道。
“那我們歇會,哥,我們休息一下。”
今天的李荀洲有兩處疑惑,一是,他從未聽說過鹿文景有胃痛的毛病;
二是,才走一小段的路程,以他的體力不應該感到勞累。
這是他想要逃走的藉口嗎?那剛才明明有理會,他為什麼不逃?
但是他沒有質問鹿文景,既然哥說累了,那就是累了。
“阿荀,”鹿文景的頭靠在李荀洲的肩膀上,表情憂傷,不再說話。
今天的他很奇怪,表情上,語氣上,說話上,都不是以前的鹿文景。
有一對情侶從他們面前經過,那個女孩手捧著鮮花,笑的很甜蜜。
他們在一處無人的角落幸福的擁抱,接吻。
李荀洲從沒吻過鹿文景的嘴唇,因為鹿文景很抗拒。
他說兄弟之間不能接吻,這種行為違背倫理道德。
李荀洲坐著沒動,他的心被觸動,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儘管他不知道此時的鹿文景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哥,你想說什麼?”
鹿文景抬頭看著李荀洲,他的嘴巴,他的眼睛,他整個俊俏的臉龐。
鹿文景伸手去摸他的眉眼,“你能不能……”他的聲音很微弱,在商量,在乞求。
“不能!”
沒等鹿文景說完,李荀洲就果斷打斷了他,他知道鹿文景想說什麼。
能不能放過他?
不能!
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不行!
李荀洲不可能放過鹿文景,他愛他,無可救藥的愛。
李荀洲縱然起身,平靜了一下呼吸,轉身蹲下來和鹿文景對視。
“哥,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你就那麼想遠離我嗎?”
他趴在鹿文景的膝蓋上哭了,哭的很小聲,很壓抑。
這一瞬間他異常理智,鹿文景不會愛他,無論他做什麼,怎麼做,他都不會感動。
但他還是不想放手。
“你不能離開我,死我都不會放手,你有什麼顧慮告訴我,我幫你解決,但你不能離開我!”
鹿文景的心隱隱作痛,他仰起臉,正好有一滴水滴在了額頭上。
他明顯的感覺到,在碰觸他額頭的一剎那,水滴碎成了好幾瓣。
下雨了。
李荀洲抬頭,看到鹿文景閉著眼睛,嘴角有些抽搐。
雨點越下越大,儘管他現在還有些難過,眼角還含著淚。
他還是脫下外套,披在了鹿文景的身上。
“哥,下雨了,我們回家了。”
說完拉起他的手,與他並肩前行。
李荀洲摟著他的肩膀,往自已懷裡靠近,這樣被淋溼了身體部位就少。
視線逐漸模糊,李荀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鹿文景不說話,跟著他走,不牴觸,臉上也沒有感動的表情。
雨夜適合相擁,但只適合相愛的人。
對於不愛的人來說,每一分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