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文景一隻胳膊被拴著,“拴”這個字,讓人覺得特別心疼。
他靠在床上,雙腿屈膝,李荀洲給他放了一個摺疊的小桌子。
他們面對面的坐著,鹿文景低著頭吃飯,不說話。
李荀洲給他夾菜,他不拒絕,也不抬頭。
那種姿勢令李荀洲有些於心不忍,他也不想這樣。
可是鹿文景總是想要擺脫自已的控制,他也是沒有辦法啊。
不得已而為之,鹿文景會原諒他的。
李荀洲也一言不發,熟練的一遍遍為鹿文景夾菜。
他喜歡吃辣,但是鹿文景不喜歡,所以,所有的飯菜都是清淡無辣的。
氣氛有些嚴肅緊張,以前他們的關係不是這樣的。
“阿荀……”
鹿文景放下手裡的筷子,眼神裡帶著些許期待。
“哥一直相信你不是壞孩子,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路還長著呢,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李荀洲最討厭被人說教,連鹿文景也不行!
他放下筷子,盯著鹿文景,壓制著心裡的怨氣。
“呵呵……哥,我從沒殺過人放過火,更沒有過偷盜打劫,從某種意義上,我不是一個壞孩子。”
“我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什麼是回頭是岸?我又沒有犯錯,為什麼要回頭?!”
他盯著鹿文景的眼睛,“誰規定的弟弟不能喜歡哥哥?!誰規定的男人不能喜歡男人?!”
李荀洲表情很憤怒,手裡的筷子因為過度用力而變了形狀。
鹿文景低下頭不看他,沉默了許久,語氣悲涼,“阿荀,你應該知道我來李典樹家……”
“為他傳宗接代?不!哥,那不是你的使命,你的使命是和我在一起。”
鹿文景抬起眼眸,與李荀洲炙熱瘋狂的眼神對視。
“這就是你囚禁我的原因?”
李荀洲被他的這個問題問的險些亂了分寸,他心虛快速的別過臉。
“哥,是你自已不聽話,怨不得我。”
我囚禁你的原因,是想和你在一起,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逃。
“吃飯吧哥,菜涼了對身體不好。你身體本來就不好。真搞不懂李典樹為什麼要選一個病秧子來傳宗接代!”
話音未落,李荀洲就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他戳到了鹿文景的痛處。
李荀洲連忙垂下眼睛,看向別處。
鹿文景眼神逐漸黯淡下去,對這句話,他無力反駁。
或許是因為自已身體不好,他的親生父母覺得是個累贅,所以才把他送給別人。
從小他的身體就不好,性格有些軟弱,他除了有男性特徵,其他和女孩子無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荀洲主動向他道歉,看到鹿文景傷心,他更難過。
“沒事……”
吃完飯,鹿文景主動伸出手,等著李荀洲重新給他戴上手銬。
他不想逃了,與其逃一次抓一次,不如就逆來順受。
李荀洲注意到此時鹿文景眼裡沒有了怨恨和不滿,平靜的如一攤水。
算了,以後就銬一隻手吧,大不了以後左右手輪著來。
“阿荀,我要去廁所。”
“去吧。從今天起,你有相對的自由,只要不離開這間屋子。”
李荀洲替他解開手銬,看著他走向衛生間,心裡五味雜陳。
關於生理需求這種情況,李荀洲早就想到了。
他知道鹿文景手腳不便,所以只為他穿了一件寬鬆的睡袍,下面是光著的……
李荀洲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煙,走向陽臺。
他的目光是冷峻的,表情是失落的,他望著遠處發呆,失神。
不管怎麼做,鹿文景都不會喜歡他。
李荀洲在心裡苦笑了一下,愛這個東西,會讓人變成瘋子。
李荀洲心思重,目的性強,佔有慾強,從小便是。
他想要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包括人。
他喜歡穿黑色衣服,由春入冬,一年四季。
他喜歡留寸頭,稜角分明的那種,眼神深邃犀利。
體格健碩,家裡人都說是個當兵的好面子。
所以奶奶總是說,阿荀這孩子要是想走歪路,誰也攔不住!這就是命!
說媒的人也曾踏破他家的門坎,都被他無情拒絕了。
“我不想結婚!”
最後他急了,對著說媒的人和李典樹大聲咆哮:“老子喜歡男人,你們滿意了吧?!”
李典樹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說什麼混賬話呢!”
“你不成家,我怎麼向黃泉之下的你爸交代?!”
李荀洲用同樣的音量和他對抗,“不用你交代,我自已的事我自已做主。”
從那天起,李典樹就不再管他了,只要不犯法,隨他去吧。
他喜歡男人這句話,很多人都認為是他拒絕相親的藉口。
李荀洲真喜歡男人,他喜歡他哥鹿文景。
菸蒂燙到了手,李荀洲猛然回神,他抽完了一根菸,發現廁所的門毫無動靜。
他叫了幾聲,裡面沒有人答應。
“哥,鹿文景!”
李荀洲壓制著急躁,憤怒的情緒,快步走向廁所。
“砰”的一聲,門被他一腳踹開。
他看到鹿文景在對著鏡子流淚,那種委屈可憐的樣子,讓他的心抽搐的疼。
“媽的!”
他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誰。
就這副模樣,是在勾引老子犯錯嗎,讓他怎麼忍得了?
“哥,你怎麼了,是手腕疼嗎,我給你去拿藥,好不好?”
他見不得鹿文景落淚,比自已抽筋斷骨還難受。
雖然他囚禁了鹿文景,可以強制與他發生關係,但他卻沒有,也從未傷他半分。
李荀洲亂了手腳,連忙轉過身去客廳找藥,他記得,家裡有。
“阿荀……”
李荀洲前腳剛踏出衛生間的門,鹿文景微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李荀洲回頭,看到鹿文景紅著眼眶,痴痴的看著他。
“哥……我在。”
“別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