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葬魂之法有這等威力嗎?莫非是我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打通了任督二脈?”

于衡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果然潛力無窮。

“哼哼,這回成功討伐須娘娘,功勳卓著啊。等撫陰司正式成立後,我定能在其中佔據一席之地,搞不好直接當個頭頭……”

不等完成對自己光明未來的構想,他就已經游到了岸邊,爬上一處淺灘。

“就在這裡等撈屍船過來吧……”

“於先生?”

于衡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正對上同樣一臉震驚的周實。

“周掌櫃!你沒事啊!”

他興奮地上前拍打周實的肩膀,還要伸手擁抱,但被謝絕了。

周實簡要講述了自己潛入水中後被須娘娘吞下又吐出的經歷,然後把火摺子開啟,高舉過頭。

“我先把阮前輩和付先生喚過來,我有東西給你們看。”

陰火十分顯眼,很快,撈屍船就停靠在了岸邊,從上頭跳下了一個周實不認識的人。

“這位是武當的遊雲真人,此番多虧他出手相助,我們才能制服須娘娘。”第二個上岸的阮魂雄介紹道。他雖是個粗人,比較暴躁,但對有能之士還是十分尊敬的。

“貧道張煥明。”

遊雲真人……周實覺得這個名諱很耳熟,一看他的穿著,立刻想起了在哪見過。

“你就是在城門算卦的那位?”

“正是貧道。”張煥明笑道,“周掌櫃,這是我們第二次見了。”

之前周實在王銀昌家中遭遇紅衣仕女圖襲擊,與之大戰了一場,而王銀昌急匆匆地跑去找來了遊雲真人當救兵。只是當他全副武裝趕到現場時,紅衣仕女圖已被周實制服。

這遊雲真人日常在江都城各個城門間遊走,擺攤算卦,也算小有名氣。只是並不全是好名聲。

“你們認識?”付於江把船停好,也上了淺灘。

包括于衡在內的其他人都不是江都居民,沒聽說過遊雲真人很正常。

“一面之緣,一面之緣。”因為涉及紅衣仕女圖,周實只能含糊其辭。

“寒暄等一會兒再繼續吧,我們先處理一下須娘娘的問題。”張煥明正色道。

“她還沒死?”付於江有些驚訝,他明明看見她都翻肚皮了。

“要擊殺修煉得道的妖怪可沒那麼簡單,即便讓它們身首異處,都有死灰復燃的可能。”張煥明說著,將四柄鐵劍分發給眾人,“只消滅它們的肉身是不夠的,還要將魂魄一同擊散,才能永絕後患。”

于衡掂了掂手中的鐵劍,道:“既然歸龍真人有辦法擊殺須娘娘,為什麼二十年只是將她鎮壓呢?她離成仙還遠,殺她應該不用承擔業報。”

張煥明嘆道:“我師父說當時殺她的時機未到,如果處理不好會釀成大禍,具體是什麼禍我也不清楚。”

他把一會兒要運轉的陣法和眾人解釋過,付於江的撈屍船將眾人送到兩岸,站在四個方位上,而他自己則撐著撈屍船來到江心,停在須娘娘的真身旁。

“唉,老老實實躲在江裡修煉多好,為何出來害人呢……”他稍作感嘆,舉起鐵劍,用手指擦拭劍刃。

“山河百川看分明,今日斬妖在江心……陣起!”

這時,站在岸上的周實突然感到手中的鐵劍微微顫動。

他忙按照張煥明的吩咐將它舉起,一撒手,鐵劍就飛向了須娘娘的位置。

鐵劍脫手時,他感到一陣頭暈,好像力氣也被劍帶走了一樣。

四柄鐵劍在空中交匯,凝聚起磅礴的殺氣。一時間,江上風雲湧動!

周實眯起眼睛,他彷彿看見一柄巨劍懸掛天穹。雖然只是一個虛影,但他心裡還是不由得泛起陣陣寒意。

“落!”

張煥明念出口訣的同時,手中的鐵劍揮下。

此時,天上那柄虛無巨劍緩緩落下,截斷了須娘娘的屍體。

真身受創,魂魄又被葬魂之法和妖仙氣息輪流碾壓,須娘娘早已奄奄一息。不過,只要讓她恢復一些力氣,沉入水中,只要靜心修煉三百年即可恢復過來。

妖怪的性命之強韌,就是如此。

但是,當從天而降,綿延數里的恢弘劍氣觸及她的身體時,她知道,自己六百二十年的漫長修行走到了盡頭。

江上,波濤翻滾,將須娘娘的肉身裹挾進去。它將在水底慢慢地變成一具巨大的屍骸。

或許有一天這三里長的骨架會重見天日,那時的人們一定難以猜測這是什麼生靈的遺留。

五個人在岸上會合,張煥明看上去有些喘不上氣。

“這下須娘娘形神俱滅,無論如何不可能再出來禍害了。”

“周掌櫃,你剛才要帶我們看什麼?”于衡問道。

周實指了指洞口,示意其他人跟上。

他們看過那組壁畫,無不恍然大悟,當看見那座廟宇時,又一時震驚無言。

張煥明皺著眉頭說:“師父應當早就吩咐過兩岸夷人,不許再祭拜須娘娘,這裡怎麼會……”

而阮魂雄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周掌櫃,是那些妖人乾的嗎?”

周實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差點害了他性命的毒蟲明顯是煉蠱煉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毒師所為。

“他們修建起廟宇,在其中祭拜須娘娘,而且擺了一個陣局幫助她脫離鎮壓,所以才能出來禍世。”周實說出自己的推斷,“至於剛才的壁畫,則證明了頂著‘須娘娘’名號的妖怪其實有兩個,而我們幹掉的是……”

周實正要解釋,忽聽得背後響起輕柔的女聲:

“這部分,請交由我來解釋。”

眾人目瞪口呆,紛紛做出防禦架勢。周實連忙轉身,看見那位救過他一命的素衣女子就站在不遠處。

這一次,她的形體更加充實,和陰魂有了明顯的分別。若不是身上有冷光緩緩流動,所著的衣物無風自動,幾乎和常人沒有分別。

而周實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戒備。他衝素衣女子友好地笑了笑,又擺手示意大家鬆開架勢,介紹道:

“這位,才是真正的須娘娘。”

須娘娘微微頷首,露出微笑。這微笑讓人不自覺地放下戒備,但全然不會產生盪漾的心思,因為其在溫和之中還帶有一種威嚴,類似廟裡供奉的菩薩。

“你、你是須娘娘?”付於江大著膽子,結結巴巴地問道,“那江裡那條大魚是……”

“她呀,本是我的眷族,只是後來……”須娘娘收斂起笑容,嘆了口氣,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