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教士多看了一眼‘芙蘭達’,她如瀑的黑髮乖巧的披在腦後,寬大的衣袍愈發顯出纖細的腰身,在夜晚的映襯下越發顯得輕靈。
他悄悄搖了搖頭,心想:這修女長得倒挺水靈的,可惜了。
像她這種剛入教沒有什麼勢力的修女,還‘恰好’碰上了這種事情,就是最好的殺雞儆猴的工具,即便她不是真兇,那些大人物們也不會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還是不要牽扯上自己了,他這麼想到。
在‘芙蘭達’名字的後面圈了一個紅圈,不欲和她多接觸,完成記錄之後當做沒有看到‘芙蘭達’欲言又止的表情,黑袍教士頭也不抬的往前走了。
‘芙蘭達’則站在原地保持著怯生生的表情,眼巴巴的看著黑袍教士離開。
一副弱小又無助的小可憐模樣。
等到黑袍教士一走,蘭嵐立刻收起了柔弱的表情,面無表情的觀察起別的修女來,在心裡思索著,她偷走的不止一件白袍。
肯定有訊息靈通的修女,一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會讓她們在這裡集合,再結合問的問題稍微一聯想,就知道詢問這些事情,是為了找到殺害澳格涅的兇手。
為了不被懷疑,有些修女很有可能會隱瞞白袍丟失的事情。
但盧卡什既然叫人來查,肯定是有辦法知道誰丟了,誰沒丟。
蘭嵐猜測,依照盧卡什多疑的性格,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去查她們的屋子了。
蘭嵐一點都不擔心,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那件白袍真的是新的,在她丟掉之前,白袍上沒有留下任何屬於她的痕跡。
盧卡什今天的這一番探查,只會知道今天有多少修女丟了白袍,又有多少修女說了謊,而這些修女又是那一派的人...
盧卡什最開始懷疑的一定是圖蘭奇一派,作為剛入教就讓圖蘭奇青睞有加的修女,自己一定是首當其衝的目標。
所以蘭嵐偷走了別的修女的白袍,分散一下盧卡什的注意力,今夜的事情一定會在各個小團體之間引發動亂。
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要一直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做的,找不到人得盧卡什一定會越來越焦躁,行事也會越來越極端,而作為另一大勢力的圖蘭奇,為了應對盧卡什也會大力反擊。
這個時候,中立派想要中立自保,也是不能了。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從澳格涅的死亡開始,‘薩特娜’教會就註定變得混亂起來。
陷入瘋狂中的盧卡什,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好在圖蘭奇也不是省油的燈,蘭嵐只要看著他們倆鬥起來就好了。
就算這一件事情不足以引起盧卡什的瘋狂,她也一定會想更多地辦法來刺激盧卡什,引起教會內部的衝突,畢竟盧卡什多疑敏感的性格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蘭嵐想到自己在特情處看到的那些報告,悄悄地捏緊了拳頭。
蘭嵐清晰地記得那天是週一,照例開完了週會。
隊友們三三兩兩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離開會議室,就在蘭嵐收拾好自己的會議記錄,站起來把椅子推到會議桌下準備走的時候。
靠在桌邊的斯諾,叫住了她,“蘭嵐,你留一下。”
“嗯?”蘭嵐懷裡抱著檔案,不解歪頭問到:“怎麼了?”
斯諾站在會議室裡,高大的身軀逆著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有個任務,我想交給你,任務的內容有些...超出尋常,我思考了很久,覺得只有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當然你也可以拒絕。”說著斯諾遞來一份檔案。
斯諾又補充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什麼任務啊,這麼神秘?”蘭嵐看著他的表情,不明所以的接過檔案。
“開啟看看。”斯諾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蘭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低頭翻開檔案,標題是“薩特娜”教團報告。
不過是一個宗教集團而已,斯諾為什麼特意要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
帶著好奇的心態,蘭嵐的目光向下,然而剛看到正文的前幾行,蘭嵐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微微放大,呼吸急促,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翻動著檔案。
在快速的瀏覽了整份檔案之後,蘭嵐才明白斯諾的表情代表著什麼。
回想起報告上那些一串又一串血淋淋的數字,蘭嵐閉了閉眼睛。
那些數字時刻提醒著她‘薩特娜’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教團,‘薩特娜’這些年究竟做了什麼,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消失在這漫漫長夜裡。
‘薩特娜’,不管祂是什麼神明也好還是鬼怪也好,她一定會揭開祂虛假的面具。
蘭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堅定的目光順著地面朝著遠處望去。
穿著黑袍和白袍的教會人員一臉冷漠,小廣場上數架嗡嗡作響的飛行器,在半空中投下一個個白色的光柱,雪亮的燈光將小廣場照的亮如白晝,抬頭望去黑沉沉的天空中一絲星子也無,佇立在廣場上,背後生著巨大的雙翼的‘薩特安’雕塑緊閉著雙眼,投在眼下的暗影彷彿莊嚴慈悲的面容上一道清晰的淚痕。
遠處,數不盡的尖塔建築物站立在黑暗中,簇擁著隱沒在黑暗中的龐大尖頂教堂,亮閃閃的金屬塔尖,無數亮著燈的窗戶,像是擁有生命的巨物,在霧氣中露出兩隻冷漠的眼睛,沉默的注視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令人心臟一陣陣緊縮。
蘭嵐感受到那雙眼睛,隔著很遠的距離在關注著她,關注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無處不在關注著。
那座體積龐大的教堂就是她的目的地。‘
薩特娜’主教所在的地方,那位傳說中活了上千年的先知,擁有超凡能力‘預言’的能力者。
她站在人群中,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孤獨的幽靈,遊蕩在黑暗海底的森林中。
這片海底森林中,已經沉眠了太多的骸骨,數千年的時光和流水都沒能帶走這些骸骨。
而這片水,終於要發生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