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說什麼......”
許久,南淮庭都沒反應過來。
他擰著眉,嘴角是微笑的弧度,但眼睛卻在哭。
“你是說,結束?”
他怔在原地,無法去形容心裡的感受,只聽見腦子嗡了一聲。
覺得心臟有一塊地方,被人狠狠刺中,連同著身體都在顫抖,靈魂都在震盪。
“結...束?”
他垂著頭,口中重複著那幾個字,眼眶溢滿了淚水。
越說,聲音越微弱,他閉上雙眼,連怎麼呼吸都忘記。
江雲熙微微仰起臉,泛著點點溼意。
心好疼。
可她此刻卻分不清是她的感受,還是南淮庭的感受。
兩個人的一切,都糾纏在一起。
連同感官,連同靈魂,這要怎麼斬斷。
江雲熙感覺自已掉進一片墨藍色的海里。
只有她一個人,身體不斷往下沉,開始還能看見岸上的光。
然後世界越來越黑,眼睛、鼻子、耳朵都灌滿了水。
想張開嘴,碎爛的浪灌進她的喉嚨,鹹澀的淚水往外淌,下沉後是無盡的黑。
南淮庭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到自已身邊。
他是如此用力,好像只要手用了力,就能把她從那幽暗的海底裡拉出來一樣。
突然,兩個人都落淚了,為對方哭也為自已哭。
“不要離開我...云云,我只有你了。”
“我真的...只有你了。”
對於他來說,江雲熙是他的光。
裴曉蓉生了他,卻沒養過他。
所謂醫學上的親生父親,就像陌生人。
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則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隨時都想吞食他。
南姨帶著他長大,可她也要過自已的生活。
如果...江雲熙也離開了他,他的世界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南淮庭垂著頭,揪著她的手腕很用力,像是在攥住岸上最後一根稻草。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
“你不要走,好不好......”
窗外,星辰在宇宙中,一次次悄無聲息的炸裂。
兩個人的身影籠罩在窗欞和霧霾的雙重陰翳中。
她無法接受,明知道他有婚約的情況下,還當作若無其事的繼續。
豪門的事情,哪是那麼輕鬆就能解決的。
裡面穿插那麼多利益糾葛,只有把人和自已捆在一條繩子上,才不會翻船。
這本來就是冷冰冰的世界。
與其說邁不過心裡那道坎,不如說怕自已越陷越深。
等真要放手那一天,那一定會把她的心全撕碎。
江雲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往下流。
她聲音帶著絕望:“對不起...”
她用盡全力掙脫開南淮庭的手,提著裙襬奪門而出。
蕭晚寒還站在門口,被突然跑出來的江雲熙嚇了一跳。
她的肩頭不小心碰到他,一股壓抑的痛楚瞬間湧上蕭晚寒的心間。
她的心聲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抽一抽的疼。
“姐姐?”
蕭晚寒看著她穿著晚禮服落跑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丟了魂的南淮庭。
「剛才不還在親親嘛,怎麼突然就整這兒死出。」
他躊躇片刻,還是選擇去追江雲熙。
她對這附近又不熟,腳踩著高跟鞋,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南淮庭一個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他輕仰著頭,任由銀白色的月光刺進他的身體,癱坐在窗邊。
身後,那道高大的身影籠罩上來。
是南言琛。
他雙手插兜,悠哉悠哉走到南淮庭身邊,垂眸之際,猶如在欣賞手下敗將跪在他腳邊求饒。
“你滿意了?”
南淮庭的聲音很微弱,哽咽得喘不上氣。
他甚至都不用看旁邊那人,就知道是南言琛。
“只是在傳授你,繼承人的課程罷了。”
“弟弟拖了這麼久的課,該好好補補了。”
南言琛目光漫不經心落在他身上,唇角噙著笑。
南淮庭緩緩扭過頭來,冰冷的目光掃過身旁的男人。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南言琛的領口:“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只要我喜歡什麼,你都要奪去!!”
“你根本就不喜歡雲熙!”
“你只是想奪走屬於我的幸福而已!!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南淮庭一拳揮向他,南言琛吃痛朝後退了幾步,嘴角流著一絲血。
但他嘴角還帶著笑,指腹緩緩抹掉嘴角的血。
“我做了什麼嗎?人是你招惹的,婚是你媽訂的,我只不過把實情告訴她而已,背這麼大的鍋?”
南淮庭現在,像個被氣炸的獅子,雙目赤紅盯著眼前的男人。
“南言琛!!!”
“怎麼?想殺了我,來呀!”
南言琛狂笑著,隨後笑容立馬收住,直勾勾盯著他,像個瘋子。
“怎麼?動不了手?需要我給你遞刀嗎?弟弟。”
“你跟那賤人出現的時候,殺了我媽!現在想要我這條命!來啊!”
“我媽又犯了什麼錯!南方集團沒有她,能成為國內第一嗎?”
“到頭來呢?”
南言琛扯下鼻樑上的銀框眼鏡,露出漆黑的眸子,眼球佈滿了血絲,渾身顫抖。
“狗男人和秘書鬼混,還整出個私生子來,南家敗類。”
“我媽搶救無效!當著我面死的!”
南言琛大吼著,要把這麼多年的情緒全發洩出來。
“南淮庭!這就是報應!我要狠狠碾壓你,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你活得舒坦。”
“你以為...你這幾年做的事兒,我都不知道?你創業的公司現在盈利狀況良好,那都是我!沒!下手!”
他猛地把眼鏡摔在地上,鏡片眶一聲碎掉。
“你以為,你能抱著心愛的人,共度餘生?”
南言琛上前,一把揪住南淮庭的肩膀,狠狠捏住。
“我就是要搶走你珍惜的一切,包括江雲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