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樹的香氣和著蟬鳴聲,一起訴說著這夏日的故事。
真是奇怪,所有關於戀愛的故事都發生在夏天。
沒完沒了的夏天。
......
在香樟樹下親吻的兩個人,和輕晃的落日一起,構成某部浪漫電影裡的片段。
南淮庭溫熱的指尖掃過江雲熙溼漉的雙眸,將她的眼淚攬過指腹,唇齒的纏繞又加深幾分。
江雲熙的小手覆在南淮庭的胸膛處,清晰感受到他強烈的心跳聲,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們五官相通,在此刻通感達到了無限放大,共享著彼此的感受。
“淮庭......”江雲熙在空隙之 間,呢喃著他的名字,小爪爪輕輕抵著他的胸膛。
南淮庭喉嚨輕嗯一聲,嗓音低沉沙啞。
他白皙修長的手將她的臉輕輕捧起,唇齒間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似貪婪般索取著她的溫柔。
南淮庭不想停下來,這一吻,他像是等了很久,很久......
“淮庭...我...唔...喘不過氣了...唔唔...”江雲熙嘴巴唔唔了兩聲,被男人吻得窒息。
過了晌久,南淮庭才戀戀不捨鬆開她的唇來。
江雲熙被親得發軟,身子發軟倚在他的懷裡。
初夏溫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印在香樟樹幹上,緊緊依偎在一起。
江雲熙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是紅紅的,但已經停止了哭泣。
南淮庭深深吐出一口氣,表情又恢復成以往的冷漠,眸子卻染上幾分暖意,一瞬不瞬望著江雲熙。
突然的親暱,讓兩個人都不太習慣,沉默了半晌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江雲熙抬起眸來,突然問道:“你...你還記得嗎?”
“嗯?”南淮庭喉嚨發出低沉的聲音,薄唇微抿。
“這棵香樟樹下,埋的東西。”江雲熙指了指背後的香樟樹。
南淮庭點了點頭:“嗯。”
他的目光有些憂鬱,緩緩轉過頭去,望著香樟樹底下。
那是江雲熙和南淮庭埋下時間膠囊的地方,與其說是時間膠囊這麼高大上的名字,不如說就是兩個爛鐵盒子,用食堂的飯盒改的。
在十歲那年,香樟樹還是香樟樹,他們還是小孩。
......
“南淮庭!快還給我!不然我踢你屁股哦!”
江雲熙喘著粗氣,踉蹌了幾步,又繼續追著前面的男孩。
“哎呦,來呀來呀,你得追上我,才能踢到我屁股啊。”
南淮庭十分犯賤,拍了拍自已的屁股,又朝前狂奔了幾步,徹底將江雲熙甩在身後。
南淮庭手裡拿著一封信,在江雲熙面前晃了晃,又迅速抽了回來:“嘿,就是不給你!”
江雲熙兩隻小手撐著膝蓋處,額頭上沁上一層細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南淮庭又朝前跑了幾步,手輕輕拂過封口處,十分好奇裡面的內容。
江雲熙在原地生氣得大叫:“南淮庭!你不能開啟!快住手!”
南淮庭的手一僵,手中的動作頓在那裡,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側過來,望著她,唇角還勾著極淺的弧度。
“南淮庭,你耍賴!我們拉鉤了的,要十年後才能開啟看。”
江雲熙跑得體力耗盡,一下坐在原地,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往下流,眼淚像兩眼小泉,嘩啦嘩啦朝外面湧出。
南淮庭的手一下垂了下來,琥珀色的淺瞳暗了幾分。
“江雲熙,你這個愛哭鬼,怎麼又哭了啊......我鬧著玩兒的。”
他走上前去,伸手用衣袖擦著江雲熙的眼淚,動作十分熟練。
“一封信而已,要等十年啊,這也太難等了吧。”
江雲熙撅了撅嘴,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滾落下來:“切!你懂什麼呀,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這才叫情懷!”
“我昨天看...大人他們把這個叫...叫什麼時間膠囊。”
南淮庭的衣袖都被她的眼淚打溼。
他扭頭指著香樟樹下,放在角落裡的盒子:“你把這兩個飯盒叫時間膠囊?不就是...兩個沒人要的鐵盒子嗎?”
就在南淮庭放鬆警惕時,江雲熙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踢在南淮庭的屁股上。
見小伎倆得逞,江雲熙哈哈哈捂著肚子大笑著:“南淮庭,你被我踢到屁股了,你也太好騙了!”
“我一哭,你就過來。”
南淮庭好看的小臉皺成一團,吃痛捂著屁股:“哎呦!江雲熙!你又騙人!”
“略略略,還不是你笨。”江雲熙淚痕還掛在眼角,此刻嘴角卻開朗著笑著。
她小爪爪一下將南淮庭手中的信拽了過來,緊緊抱在懷中。
香樟樹下,有一個提前挖好的小坑,是江雲熙和南淮庭一點一點用勺子挖出來的。
對於年少的他們來說,這是一件極其重要且工程浩大的事情,重要性不亞於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
江雲熙蹲下身來,將信塞進那個鐵盒子,又揹著南淮庭,在盒子裡又塞了什麼東西,整的神神秘秘。
她一下把蓋子合上,抬眸望著南淮庭:“該你了,你的信呢?”
屁股上的痛還沒消散,南淮庭微微皺著眉,從口袋裡抽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
拿出信的那一刻,南淮庭小臉微紅,手緊緊抓住信封一角,生怕被江雲熙使些小伎倆被奪去。
江雲熙伸出手來,示意南淮庭把信交給她。
南淮庭耳根一紅,支支吾吾說道:“我...我自已來。”
江雲熙沒好氣:“切~你以為我是你呀。”
兩個人將裝著信封的兩個鐵盒放在小坑裡,然後用手捧著塵土,將其蓋上一層又一層。
兩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香樟樹下,目光專注。
“南淮庭,記得哦,十年以後的今天,也就是我們二十歲的時候。”
“要一起來這棵香樟樹下,開啟這兩個時間膠囊哦。”
南淮庭抬眸望著她:“嗯。”
江雲熙伸出沾滿泥土的小手:“拉勾。”
南淮庭也伸出滿是塵土的手來,兩個人齊聲說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不守承諾的人要被雷劈。”
兩個大指姆按在一起。
......
江雲熙和南淮庭倚靠在香樟樹下,回想著小時候的諾言。
江雲熙突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所以,這是我們被雷劈的原因?”
南淮庭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來:“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