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知道燁齊進入第二輪,還是留了下心,早上醒來沒有睡過趟,睜開眼時,正好看見燁齊整裝待發。

她搖搖頭,讓自己更清醒下:“燁哥哥,旗開得勝!”

燁齊一聽到響動,便奔了過來,探下身子,按住明珠,不讓她起身:“吵醒你了?你別起,再睡會。”

明珠哪好意思再睡:“不行,我要送送你”

燁齊心裡還是很熨帖的,看著圍著他,幫她系衣的女子,覺得很是滿足,明珠圍著他的腰,一個用力,扣好了釦子,這投懷入抱的,燁齊豈能放過,順勢便抱了起來。

明珠侷促地掙了掙,紋絲不動,她嬌嗔地說:“好好說話”

燁齊在她臉頰上偷襲了一下,才說:“娘子今日一定要赴宴?”

得!“明明”兩字都不叫了,乾脆叫娘子,這騷年!

“安啦,又不是第一次參加宴會,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那、、、”

“那老妖婆是吧?不用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自有辦法”明珠不想增加燁齊的困擾,他的事才是大事,應該心無旁騖,便安慰著燁齊。

燁齊知道明珠心意已決,也只好掛著心,離開了將軍府。

正房裡,思梅思竹思菊三人正忙著給明珠準備宴會的各項事宜。

“哎呀,阿菊,你別幫倒忙了,去去,一邊去。”思竹手沒停,嘴巴也沒停。

阿菊確實不擅長這些精細活,就坐在旁邊幫夫人準備一些小藥包。

“阿菊,走,跟上”

明珠叫著思菊,她想再次確認自己這幾天的成果。

思梅忙問:“夫人,你要去哪?我們也去?”思梅比較老成,不放心思菊。

思竹也叫著要去。

“無礙!”明珠一揮手,兩個丫鬟才停下了腳步。

思菊憨厚地咧開嘴,屁顛屁顛地跟在明珠後面,看得思梅思竹很想揍她怎麼辦?

明珠自我感覺這幾天有不少進步,想去證實一下。事實證明,她的感覺還是很準的,比如現在,在星香食府二樓站了許久,竟然再沒有一波又一波的眩暈感,直視著巍峨的皇宮,熟悉的琉璃瓦,熟悉的高牆,熟悉的侍衛,她反覆確認自己的內心,平靜無波!歐啦!確定而且肯定!她的心裡狂喜不已!

哪怕下午就開始的梅花宴,設在皇宮,她也不會有事!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是多麼的激動,兩年了,罩在她頭上的黑箍終於在慢慢地消散,就是不知道見到四哥也可以是這個樣子嗎?也能發揮正常嗎?像正常人一樣,來一場正常的兄妹相見?

她沒有多大把握,聽說四哥昨天就到了,正正好參加今天的宴會。這四哥!掐著點回來赴宴,她也是醉了!

而皇宮的某一高處,站著一位碩長的身影,那個位置正跟星香食府遙遙相對。瑾王,四皇子元翱煒,生母為麗妃娘娘。麗妃的孃家曾經是大宣朝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歐陽世家!可惜,十幾年的“三公兩侯案”中,跟英國公同為主犯,全族被判流放,麗妃打入冷宮,自此煊赫一時的歐陽家族自此坍塌。

瑾王他能清晰地看到明珠就在那裡,兩年了,屬於他們兩人獨有的重創,仍然沒有過去。他仍然不能跟她相見,不能在她面前,親切地喊她一句“珠兒!”

他是最早知道明珠還活著的人,那時他瘋了一般趕到斷崖,身邊的暗衛拼了死命抱住他,才沒有讓他墜入懸崖,三個月後,明珠醒來,第一個寫信的人就是他,她的四哥。

這兩年的點點滴滴,以及她的大婚,他都瞭如指掌。前幾天,他接到了珠兒的信,一再強調還不能見他,讓他給她時間。

“珠兒!你現在還不能見我嗎?四哥好心疼,要怎麼才能恢復如初呢?我答應你還不成嗎?我答應你,一切都按你說的辦,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上天,入地,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能保護你,我都可以!因為、、、我答應了她、、、答應了母妃、、、”

四皇子元翱煒雙手握著圍欄,全身輕顫。

這時,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來到旁邊,小聲說:“主子,麗妃娘娘確如暗嬌所言,已經痴傻、、、”

一言出,瑾王左拳打在欄杆上,因為用力,欄杆發出“嗡嗡”聲,兀自不斷,拳頭上清晰可見的血跡更是觸目驚心。

侍衛展鯤心下一顫,忙拿出金瘡藥,手不停地在抖著。

“主子息怒!身體要緊,展鵬還在冷宮,據查,從三年前開始,也就是主子被排往斷頭山之時,麗妃娘娘的三餐被人下了藥。”

“訊息可靠嗎?”瑾王的雙目漸漸泛紅。

“可靠!藥的來源出自、、、”展鯤的聲音愈發輕了,他指了指西邊,鍾萃宮的方向。

瑾王不語,展鯤繼續說:“冷宮的人自恃有那人做靠山,埋藥渣也埋得潦草,展鵬拿去濟世醫館了,由鴻大夫親自證實!”

“毒婦!”瑾王恨得雙眼暴紅。

本來經歷了那件事後,他已經萬念俱灰,他甚至想好了他的後路,那就是覓一古剎,披一身袈裟,從此晨鐘暮鼓,了卻殘生!

要不是看到明珠受了打擊後,纏綿病榻,他無法殘忍離開,接下來又是斷崖案的發生,諸如此類的事情牽絆住了他,不然,他現在在哪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而在斷崖案發生三個月後,收到了明珠的信件,知道她還生還的同時,他也接到了趕赴西南斷頭山剿匪的聖旨。

哈,斷頭山!是讓他斷頭的意思嗎?就是京都百姓,哪怕販夫走卒,恐怕也知道去斷頭山的含義吧?這相當於發配流放的聖旨,生生被他握出了血鏽的味道。

他知道,他到了必須改變自己想法的時候了,在這世界上最骯髒的地方里,不爭就是爭!從前的人生,暗淡慘敗到無法保護想保護的人,眼睜睜看出最親最親的人在面前凌辱的死去,那是何等的蝕骨傷痛?

而今天,聽到這個訊息時,更是壓垮了他身上的最後一顆稻草!雖然他從小,也就三歲左右吧,就離開麗妃娘娘,那可憐而又有限的親情溫暖,只發生在很小的時候,小到他都模糊不清,沒有什麼感覺了。準確地來說,麗妃給他更多的是傾廈般的覆滅淒涼,以及所帶來的漫天恥辱。

如果說他生命有光,那是來自玉凌宮,那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給他的!只是她!也只能是她!

但縱使如此,麗妃也是他的親孃,血脈親情,是永遠割不斷的!他原以為親孃已經禁錮在冷宮多年,他們早就放過她了,真的是沒想到,還能這樣喪心病狂,連一個被踩在塵埃裡的人都不放過、、、

“主子、、、”

“到玉凌宮、、、然後再去、、、冷宮”瑾王艱難地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