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抬眼,手上猛地加力,燁齊情不自禁暗哼了一聲,他瞪了明珠一眼。

“好了,別鼓著臉,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要笑,要喜氣洋洋的,這才能保證我們的婚姻美滿甜美,知道嗎?”

“我還真不知道,請賜教!”語氣裡仍然帶有陰陽怪氣。

“我知道你剛才生氣了,這不是正好有事情嗎?再說了,還不是你錯在先的?哪有讓新娘子等那麼久的?”

“我不是也正好有事情嗎?”燁齊這下有點心虛。

“所以啊!有時候就是有這樣那樣的特殊情況,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說吧,你剛才耽擱了那麼久,是因為什麼事情?”

燁齊正想張口,突然想到琢萬和寒柏的事情怎麼好意思開口?明珠再是一個開明大方的人,也是女孩子,這等事情怎麼能汙了她的耳朵呢?一時間,燁齊靜了下來。

“好吧,你不想說、、、那肯定是有不想說的理由!”明珠理解地點頭。

燁齊深看了明珠一眼,他聽懂了明珠的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你以後也不要強迫我把不想講的事情講出來。

這個時候,燁齊心裡確實也是有感觸的,從這件事身上得到的感觸,那就是人都有不想或是不能講的秘密,或許,對明珠過去兩年的事情,自己是過於緊逼了?應該釋然?但想歸想,心裡就是不舒服!兩年前的她對他是關乎生死,能跟現在比嗎?不能!

在這沉默裡,還是明珠打破了:“剛才夏姑叫我,兩件事,一是有青叔的訊息了。”

毫無徵兆,明珠就開始講了,燁齊非常吃驚,內心複雜。

明珠並沒有看燁齊,仍然是用力按摩著燁齊的雙腳,左腳放下後,又換右腳:“青叔去年離開我們後便杳無音信,發生的地點是御藥局,當時青叔去面見葉御醫。葉御醫,為青叔同門師叔,四十五歲上下。一個時辰後,兩人告別,青叔在半道上失蹤,當晚,葉御醫死於家中,中毒。”

燁齊也驚住了:“所以,青叔不但生死不知,還負有殺人嫌疑?”這兩年他也查了青叔,聽到的就是青叔背有嫌疑的訊息。

“正是!”

“那,現在的訊息是什麼?”

“暗一發現了青叔留下的警示!”

“哦”燁齊驚得坐了起來。

“宮門外,暗巷裡,暗一發現了‘三角梅’標誌!”明珠邊說邊指了胸前掛著的木製項鍊,硃砂紅的三角梅,在白皙的肌膚下閃出誘人的色彩。

燁齊不敢直視,他一直知道明珠有這麼一個項鍊,但不知那是‘三角梅’,他心下有種異樣的感覺。

“暗一站在那畫有三角梅的牆下,很快青叔就現身了,暗一說當時青叔雖然扮成老嫗,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來。”明珠說到這裡,心下一酸!

青叔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是跟鄭羽峻爹爹一樣親的親人,除了這些,他還是她醫學的師傅,雖然,她來到這裡的時候,帶著現代醫學的記憶,她其實比這裡的很多醫者都擁有更加精湛的醫術,但醫無止境,在這裡,她學的不比現代少,青叔就是一個亦父亦師的存在!最重要的是當時青叔去找師叔葉御醫,完全是請教師叔“琵琶骨”的醫治問題,以及探問一下御藥局有沒有至寒藥物,一句話,完全是為了她而去的!這怎麼不叫她唏噓不安呢!

“青叔並沒有跟暗一回來,而是交給他一紙條,大致意思是他有了新發現,等有眉目了再聯絡!”

青叔究竟是幹什麼去了?又有了什麼新發現?這個明珠沒有說,燁齊知道,鑑於剛才自己的沉默,他現在無法理直氣壯地問明珠為什麼了。再加上看到明珠臉上的憂愁,便說:“不必擔心,既然青叔能傳紙條給你,證明他目前沒事。”

“嗯!確實是沒辦法,不過,什麼事都不能做,這白等訊息很是被動,令人不安!”

“我似乎記得這‘三角梅’都是千凌閣老者才有,你怎麼也有?”燁齊突然說。

“哈哈,我還以為你沒有發現呢?師尊給的。”明珠有點傲嬌地看著燁齊,燁齊又飛速地看了眼明珠胸前的吊墜-三角梅!

“你不知道我是千凌閣最特殊的存在嗎?”明珠邊說邊搖頭晃腦起來,小樣!姑奶奶不發威還以為是病貓!我身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特權!不知道的秘密呢!

這個燁齊沒辦法介面,看著明珠那得瑟樣,很想上前彈一彈她的腦袋,讓她別晃了!

“第二件事是跟這個‘三角梅’有關,”講到這,明珠突然放下雙手,從木桶那邊走到這邊,在燁齊耳邊壓低著聲音說:“剛在拜堂時,發現了‘三角梅’!”

燁齊聽到這,忽略掉突如其來的異樣感,立刻坐直了身體,這麼一坐,後面的明珠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身的水滴。

“呀!你幹什麼!鎮定!鎮定!”明珠抹著臉上的水珠。

“查了嗎?是誰?”

“這不是叫夏姑馬上去查了嗎?結果,你想象不到、、、我告訴你、、、”

明珠低下頭,正想告訴燁齊,發現燁齊的眼睛不敢看她,她這才發現,水濺溼了她身上單薄的中衣,裡面的肚兜就不是若隱若現,而是纖毫畢現了,她的老臉也不覺紅了。

手猛地打在水上,濺了燁齊一頭一臉,然後說:“等著-我洗洗就來!”

然後速速地退出,來到了來一個洗漱間。

“呵呵呵、、、”燁齊先是低笑,接下來是大笑,聽在門外的倫江耳裡,那叫一個恐怖!這夫人!這本事!就一個字-服!

當明珠洗漱完畢,思梅思竹兩人幫她把頭髮擦得半乾時,她叫兩人下去休息,累了一天了,也不用守夜了,兩人謝恩後,退了下去。

新房裡,兩支紅燭燃得熱烈,時而“蓽撥”兩聲,刷著它的存在感,燁齊歪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看見明珠進來了,說:“過來--”

“啊?”明珠嚇了一跳,這麼直接的?聽說,古代人男女婚前沒有見面也照樣圓房,照樣生兒育女的!他是這個意思嗎?可是不行啊,他的腳還沒有完好,正是治療的關鍵時刻,可來不得半點疏忽。

燁齊把那千變萬化的臉看得夠夠,被氣笑了:“想什麼呢?你不是在想圓房吧?如果你想、、、”

“啊,不是不是,你的腳還沒有好、、、”明珠把頭搖成撥浪鼓,慌忙說。

“那不就是了!過來,幫你幹頭發。”

“啊-”明珠表示很丟現代人的臉,剛才的表現大失水準。她搬了把凳子,坐在燁齊的膝下,燁齊雙手發力,如同烘乾機一樣,頭髮絲上都起熱氣了。她樂了,以後洗頭不怕了,有人自帶烘乾機。

不一會,明珠的頭髮就幹了,她站起來,有點遲疑地看著燁齊,不知道自己是睡裡面還是外面?看電視裡說,古代女子似乎睡外面,因為晚上要起來服侍男人!嗨!什麼破規矩!不管了,現在外面也沒有她的位置了,想了想,還是從燁齊一側爬了上去,到床的那一邊後,迅速拉上被子,蓋到了脖子邊。

等了好一會,旁邊還沒有什麼動靜!就在她合起雙眼假裝睡覺時,感到床一輕,她馬上睜眼,發現身邊的位置空了,燁齊正慢慢站起來,從櫃子裡抱出一床被,往榻上走去。

她倏地起身,跳下床,從燁齊的手上奪過被子,氣咻咻地說:“你睡床,我睡榻吧!”說完,把被子往榻上一丟,人就鑽了進去。

空氣裡瀰漫著詭異的安靜。

燁齊在榻邊靜靜地看著,好一會,才搖了搖頭,突然彎腰,連被子帶人抱起,往床上走去。

“你幹什麼!床不是讓給你了嗎?你還想怎麼樣!”明珠的臉從被子裡露出來,眼睛有點紅了,聲音也都走樣了。

燁齊咬牙說:“鄭明珠,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是男的?”

一句話,說得明珠傻了,眼睛瞪了燁齊好幾秒,才明白什麼意思!這一下,她的臉紅得像蝦米,忙就勢裹在被子裡,再不敢說話,乖乖地躺好了。

可是,腦子裡卻浮想著燁哥哥化身為狼時,是怎麼個樣子?天!太不知羞臊了!不想了,不想了!

燁齊索性也不走了,也躺了下來。兩個人都一下沒有說話,侷促的氛圍中,人特別敏感,呼吸也特別入耳。必須說點什麼,就在明珠想說什麼時,突然聽到燁齊問:“你說到那人,可是宮裡來人?”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明珠在暗暗送了口氣時,又大吃一驚,說:“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所請賓客都大致面熟,他們身上樣式和配飾都中規中矩,如果有類似‘三角梅’之類的配飾,我應該早注意到了。而唯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他們後來才到,所帶之人也很面生,一時沒有注意他們的服飾也是有的!”

“燁哥哥,你好厲害啊!這都猜到了?”明珠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傢伙,要擱現代,都可上“最強大腦”了!從小到大,不出聲則已,一出聲便常常語出驚人,那聰明勁,比寒柏還略勝一籌!不知師尊作何種考慮,沒有讓他參加科舉,而是走了從武道路,不然,也應該是一個妥妥的狀元!

她邊說邊伸過來一隻手,圍住了燁齊的腰。

這可要了燁齊的命了!他開始後悔重新躺到床上來到決定,這不是自害自嗎?這要命的感覺比上戰場打仗也不遑多讓。

“安樂!安公公!”明珠一字一頓說,沒有絲毫自覺她作了什麼,那手還在燁齊的胸前點著。

燁齊壓抑著聲音說:“鍾萃宮裡的?”

明珠的手暗暗握緊了,說:“是!”

“這麼說,師尊在皇后身邊安插了人?”

“應該是的!他故意讓夏姑找到他,卻沒有表示和真正現身,說明還在考慮之中。”

“說的是!”

“應該在觀望你!”

“我?”

“是的!武林大賽後,他應該會現身,我猜!”明珠的聲音越說越小,彷彿就在燁齊的耳邊吹氣,讓他渾身燥熱,又沒有絲毫辦法。

“這‘三角梅’究竟是什麼意思?”

燁齊只能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不然,他恐怕自己會僵死掉。

只是沒有想到,身邊的人已經沒有聲音,轉頭一瞧,竟是睡著了!那如蘭馥郁的處子香絲絲縷縷傳入燁齊的鼻子,他輕輕地悄悄地拿起明珠的雙手,剛才就是這雙手,幫他按摩雙腳,那單薄的身子,小小的雙手,疲累到額頭出汗了,還沒有停下來。他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暗暗用功,反覆按摩著明珠的一雙手。

好一會後,他側身,伸出手臂把明珠圍在自己懷裡,再輕輕地拿起剛才那隻手,重新環在腰間,嘴角,彎出一抹笑意,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