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高家的醜事就透過去參加宴席的一眾賓客的嘴,全部傳揚了出來。

汴京城裡都知道了,小盧氏給蘇家四小姐下藥,意圖促成自己的侄子盧啟澤和蘇四小姐生米煮成熟飯,結果被識破,未能得手就被逮住了。

原本之前因為高文博全身赤裸被掛於菜市口的事兒,高家就已經成為過全汴京的笑柄,如今就更是為人唾棄了。

不少人都開玩笑,說高志遠怪不得一把年紀還只是個五品吏部員外郎,原來是個連內宅都管不好的。

小盧氏就更不必說了,那是完全被萬人唾罵了。

盧啟澤更慘,他是奔著進京趕考來的,而今春闈還沒到,名聲先臭了,這樣有明顯汙點的人,朝堂輕易是不會留用的。

總之這一下子是把盧家姑侄二人全跌進去了。

當然,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回了蘇府後,蘇毅就氣的在房裡來回踱步。

身為一個知禮守禮的文人君子,他實在是罵不出什麼難聽話來,所以這會兒就氣的胸悶。

蘇知意已經回房去了,她心理遭受的打擊也不小。

畢竟是自己那麼信任仰賴的長輩做出的不堪入耳的事,她有點難以接受。

崔氏送了蘇珺寧回藏玉閣去了,所以這會兒是蘇予珵和蘇予安守在蘇毅的身側。

“爹,您坐一會兒吧,今日之事...好歹,寧兒沒有真的受到傷害,那邊,想必高家自己會處理,您彆氣壞了身子。”

蘇予珵小心的開口勸了一句。

到底他身上也留著盧家的血呢,這時候其實多少自己心裡也覺得彆扭。

不過還好蘇予安在旁邊跟他一起勸。

“是啊爹,您為這種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

蘇毅轉頭看一眼兩個兒子,心裡雖明白,但依然悶得慌。

“你們說說,這個盧啟澤,自打他從潁州來了汴京,住在蘇府裡頭,你們的母親,一應吃穿用度全給他按著你們的來,這樣好吃好喝的養著,他竟如此狼心狗肺,做出這種萬人唾棄的事來,他竟對寧兒...豎子,豎子!”

一想到自己這些天對盧啟澤的處處照顧,蘇毅就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

多年朝堂生涯,閱人無數,竟然就沒看清盧啟澤這個小輩的真面目。

“知人知面不知心,爹是一片慈愛心腸,所以才沒多加提防著,不過如今還好沒真的釀成大禍,及時看清他的為人也不算遲。”蘇予珵道。

他還是看得出父親在自責些什麼。

聽了這話,蘇毅的氣才稍稍散了些。

坐下來喝了口茶。

也正好這時候崔氏送了蘇珺寧回來了,蘇毅便就叫兩個兒子先回去了。

屋裡只剩下夫妻二人後,蘇毅才滿臉擔憂的詢問。

“寧兒怎麼樣了,她沒事吧,有沒有嚇著?”

崔氏搖搖頭,在旁邊坐了下來,不過臉上也是擔憂憤懣之色。

“還好寧兒素來膽子大,又是個聰慧機靈的,否則遇上今日這種事情,當真就要遭了人算計,若生米煮成熟飯,咱們再是怎麼不願,也不得不遂他們的願了,我自問這些年做的也周全了,為何盧家...要這樣對我們母女!”

說到最後,崔氏便別過臉去,抬手抹淚,聲音哽咽起來。

蘇毅也是又氣又心疼,趕緊起身過去哄勸。

“夫人別哭了,這事兒終歸是我不好,叫你和寧兒受了委屈,這些年不論是你還是我,對盧家都是包容提攜,終究是咱們太過寬善,慣壞了他們,養大了他們的心思,我與你保證,往後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他們休想踏入我們蘇家的門!”

聽完蘇毅這番話後,崔氏才緩緩拭去淚水。

轉而低聲開口。

“我知道我為繼室,是該敬著原配的,這些年我也一直這麼做,老爺絕對是看得見的,我從未想過不讓老爺和予珵、知意他們,不和盧家來往,這也是老爺您都知道的,但是老爺,我福薄,就寧兒這麼一個女兒,誰要是敢傷她,我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她周全的。”

說到底,今天這件事既然已經鬧出來了,那就藉著這個,徹底斬斷盧家這個麻煩,所以崔氏這會子也是不遺餘力。

蘇毅這會兒是對盧家人氣惱厭惡到了極點,自然也就對崔氏和蘇珺寧心疼愧疚到了極點。

當即就執起崔氏的手,沉聲許諾。

“夫人這些年受的委屈我都知道,而今寧兒斷斷不能再叫他們得寸進尺的欺負,我即刻修書一封去潁州,和盧家人說開此事,從此我們蘇家也在不與盧家來往!”

大盧氏都死了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蘇毅一直將盧家視為妻族,敬重有加,還因為大盧氏嫁給他生下孩子難產而亡,一直對盧家心存愧疚。

但如今小盧氏和盧啟澤做出的事情也的確是太叫人寒心。

二十年,再多的情誼也還完了,那就無需再見。

事實上,若換做別家,早就和亡妻的家族沒有關聯了,也就是蘇毅為人正派,才會這麼多年一直和盧家有來往。

得了這話後,崔氏才輕輕頷首,不再多言。

瑞國公府。

謝氏聽聞此事後,便是冷聲罵了一句廢物。

“法子都交給她了,她還能計劃落空,真是自己蠢。”

“可不是,沒腦子還貪心的很。”桂枝也十分厭棄的撇嘴。

不過謝氏這幾日可沒心思管小盧氏的事情,她因為兒子許元澈的事兒也正焦頭爛額。

“元澈那邊如何了?”謝氏問道。

桂枝搖頭,“二公子還是不吃不喝的,堅決要對秦家小姐負責,要與她成婚。”

嘭——

手掌重拍在桌面上,發出悶響。

“真是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省心!”謝氏低聲怒喝,旋即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他還是那個說辭?”

桂枝點頭,“二公子還是堅持要與蘇家解除婚約,況且...夫人,奴婢覺得,那蘇家二小姐也不像是個性子軟,肯受委屈的,要是咱們遲遲不給她滿意答覆,蘇家先鬧到御前去了,那也不好啊,尤其今日那蘇四小姐受了委屈,難免波及。”

這一番話說完後,謝氏就更頭疼了,但偏也沒有其他法子可用。

她怎麼會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這許元澈和秦婉之間會發生逾矩的事兒,法子還是她教小盧氏的呢。

只不過小盧氏在蘇珺寧身上沒成功,反倒是在許元澈身上成了。

所以啊,善惡因果,總在迴圈。

沉默片刻後,謝氏才低聲道,“公爺回府了告訴我一聲,我有事與他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