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頭部和脊椎傳來劇烈的疼痛。

伴隨著眼前畫面的撕裂,下一刻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清冷的面龐。

他瞪大了眼睛,腦子還沒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強行拉出了遊戲艙。

他回過神來的瞬間意識到是對方強行摘除了他和遊戲艙的連結,疼痛感來自斷開的線路。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對方的樣子,是個身形高挑的女人,穿著白色的婚紗。

...婚紗?

接下來的一切幾乎是在同一刻發生。

女人把他甩了出去,他如被投擲的飛餅般撞碎了玻璃,細碎尖銳的疼痛在全身蔓延。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睜眼只看到女人手中的利刃如蝶在飛舞,房中的男人身上瞬間綻放出噴湧的花朵。

婚紗濺上了大片的紅色,她一把將男人摁進遊戲艙中,下一瞬她如鬼魅般從視窗躍出,像是抓住了奔向籃筐的籃球般截住了他。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卻只瞧見女人撇過頭來,姣好的面容上淌下鮮紅的血液。

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劇烈的轟鳴聲如浪潮般追上了他,幾乎要震碎耳膜,這棟坐落在小院中的建築像是膨脹的塑膠製品般爆裂開來,火焰如龍般衝上天空。

不!

他眼前一片漆黑。

分割線————————————

張悅龍沉著臉推開大門,他腳步急促地穿過走廊,在電梯閉上的最後一秒拉住了門延。

“張哥。”立馬有人按開了電梯。

他走進電梯按下了樓層,電梯裡的人下意識地往角落縮去,在他的周邊形成了一圈空檔。

“晚飯吃了嗎張哥?”有人小聲打招呼。

沒有回應。

電梯如死一般寂靜。

叮的一聲響起,張悅龍幾乎是從門縫中擠了出去,電梯門發出框框的響聲。

望著他的背影餘下的幾人小聲犯起了嘀咕。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啊,誰惹他了?”

“沒人啊?他今天下午不是休息了嗎?怎麼這個點回來了?”

“又有案子?”

“沒有吧...哪來那麼多案子...”

“G-3那邊不是說..”

“那不歸我們管,我下午還問了。”

“哦。”

張悅龍擰了下把手沒有動靜,又用力擰了幾下,把手發出叮叮的碰撞聲,門被鎖住了。

他煩躁地試圖把把手扯下來,但卻莫名的牢固。他開始用力地敲門,沉悶地響聲傳遍走廊,隔壁辦公室的門口陸續有人探出頭來。

門嘩地一下開啟,他絲毫不顧及張成一臉陰沉,猛地從門縫擠了進去,撞了張成一個踉蹌。

“有什麼好看的!回去幹活!”張成向著走廊怒喊,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他回頭一腳揣在沙發之上,指著張悅龍大罵:“你是不是有病?有什麼癲你給我滾回去發!別在這裡裝什麼爺!”

張悅龍站起身來,嘴角叼著根菸,他走到張成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而憤怒。

張成毫不相讓地與他對視,聲音低沉:“你別以為你還和以前是個小孩,做什麼事情都不用負責任。你平常吊兒郎當我不管你,但你最好心裡有點數,別逼我又要把你關進房間裡。”

張悅龍一怔,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坐回了沙發上,他點燃了煙,低頭沉默地抽著。

張成也不管他,坐回位置上自顧自地打起了電話。

“喂您好,欸對,實在不好意思剛剛出了點意外...欸對,您說就行...是的,就按照您的方案來吧...好好好,感謝您的支援,再見。”

他放下手機,拿起一旁的檔案又放了回去,片刻後他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也抽起了煙。

“阿龍啊。”他低聲道。

沒有回應。

“爸爸可能幹不了幾年了,白天拿了體檢報告,問題一排一排的。”

沒有回應。

“你媽想讓我等這個季度結束寫完報告就辭職,你怎麼看?”

沒有回應。

“阿龍啊...”

“以身體為重吧。”

“聲音太小了阿龍...”

“我說!”張悅龍抬高了音量但準瞬間又低沉下去,“以身體為重吧,幹不動就別幹了,有什麼好乾的。”

張成轉過身來注視著他,眉頭攪成一團。

“可是沒有靠譜的人接班啊...阿龍。”

“差不多就行了唄,你為啥要指望小年輕能和你一樣?”

“可你不年輕了啊阿龍。”

“關我屁事...”張悅龍抽了口煙說話含糊不清,“我不是那塊料,別指望我,而且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阿龍!”

“你自己都說了我吊兒郎當,你看我每個月報告裡面要違規幾次?罰款幾次?我今年光小處分就記了3回,你指望我去給你接班?我看你才是電視劇看多了,路邊隨便抓個小混混就是當臥底的好警察?”

“阿龍!”

“老爹!”張悅龍站起身來,“說白了我就是個罪人,我今天站在這不是因為我應該是個警察而是因為我爹是個警察!不然我現在應該蹲在牢子裡,我就該死在16歲的時候!”

“閉嘴!”

張成衝了過來,他怒目圓睜,巴掌停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

“得了吧老爹。”張悅龍輕輕擺下他的手,“我們倆要是能聊明白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樣了...還是講正事吧,張隊。”

張成身體顫了顫,片刻後他坐回了位置上聲音平靜:“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G-3-07的案子。”

“不是結束了?昨天半夜已經把資料和證物都交接完了。”

“我說的是今天,今天中午的時候就在G-3-07...林福業父子的房子發生了爆炸。”

“我知道,但這件事屬於林福業案子的後續,也歸他們管。”

“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

“案子明顯是人為的。”

“當然是人為的,就是因為人為的才歸他們管。”

“他們會管?難道不是又是那套說法?放長線釣大魚?”

“不要隨意評價同事的工作!”

“我沒有別的要求,讓我查這個爆炸案,查完剩下的還給他們。”

“不行。”

“我只查這個爆炸案!”

“不行。”

“為什麼?我可以給你寫保證,我絕對不多查!”

“你做什麼也不行,這不符合規定。”

“這又是哪門子規定?我怎麼不知道?這不就是你去說一句話的事情?他們還能拿槍指著你不讓你申請調查?”

“注意你的言辭張悅龍!”

“我要申請調查!”

“你為什麼一定要糾結這個案子?這只是他們想要針對林福業可能留下的資訊進行銷燬!”

“那不就對了?對不起長官,由於我在上個案子中嚴重失職,遺漏了大量線索和證據以致案件出現問題,我在此申請重新立案調查!”

“不批。”

“我再次申請!”

“不批!”

“我再次申請!”

“我說我不批!”

“我說我再次申請!”

張成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張悅龍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可能是的長官,所以我申請調查!”

“張悅龍!你到底要幹什麼!這件事情點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那是棟小別野,爆炸根本就沒傷到周邊的人!”

“但是它已經害死人了!”

“害死誰了?”

“屋子裡難道沒人?現場沒發現屍體?”

“發現了也和你沒關係,剩下的內容歸他們管。”

“為什麼害死人不能歸我管?他們壓根就不會管!”

“因為就是和你沒關係!死在現場的很有可能就是爆炸案的犯人!就算不是這件事情也和你沒有關係!”

“和我有關係。”

“麻了個巴子的!你倒給我講講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認識他。”

“什麼?”張成一愣。

張悅龍走到桌前向他接近,“我說我認識他。”

“你怎麼可能認識他?驗屍結果都還沒出來!你是先知嗎?還是超人?”

“他是林子文的朋友,我中午見到他了。”

“見到?你爆炸前去過現場?”

“是。”

“為什麼下午沒有彙報這件事?”

“因為案發的時候我在醫院看望病人,我不知道發生了事故。”

“那你憑什麼說那個人是林子文的朋友?”

“因為我查過了,他從去到G-3-07之後就再也沒在其他區域出現過,手機失聯,連銘牌都無法鎖定位置。”

張成陷入了沉默,片刻後坐了回去。

“等報告出來再說把。”

“讓我查。”

“不批,等出來再說。”

“可是他死了!你告訴我他一個學生,是能飛天還是遁地!他能躲過那麼多的監控和衛星是嗎!他連銘牌都無法鎖定了!他死了!”

“就算他死了...”張成頓了頓,“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什麼?”張悅龍一楞,一股無名火湧了上來,“什麼叫他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張成你踏馬的...”

“他是林子文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可是夏虎死了!”

“夏虎?他叫夏虎是嗎?所以他死了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儘管像剛剛一樣開口直接罵我!別jb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找老子吵架!”

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茶水紛飛濺到了桌子的檔案上,張成手一抖把檔案也摔在了牆上。

“咚咚咚!”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老張你在嗎?出了什麼問題嗎老張?”

“沒事情!不用管!”

“哦,可是老張啊...”

張成繞過桌子去開啟門,迎著對方走了出去,兩人似乎攀談了起來,還夾雜著幾句髒話。

張悅龍對此充耳不聞,他此刻被巨大的困惑所淹沒。

夏虎死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