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虎目光一凝，精神高度集中起來，終於要步入正題了麼。
“在此之前...夏虎，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喬從座椅上跳下，緩步走向夏虎，他的身高只有夏虎一半左右，奇怪的是即使距離拉近他也無法看清那袍子下喬的面孔。
怎麼又是問題？他暗歎口氣。
“您問。”
“你相信有外星人嗎？”喬走至夏虎身旁，伸手勉強夠到他的背部拍了拍。
“啊？”夏虎險些被這問題嗆到，他錯愕地看向喬，但對方的語氣認真，似乎並沒有調侃玩笑的意思。
可是這是什麼問題？這裡難道不是遠在遙遠宇宙的埃爾德星球？難不成這裡還是D星？
提這個問題的人難道不就是所謂的外星人？不不不，這裡的所有傢伙都是外星人不是嗎？這就好比餐盤上的烤乳豬忽然開口說話向你提問說它到底能不能吃一樣，答案過於明確而顯得問題荒謬。
這句話的重點在於哪裡？這是喬對他的某種考驗嗎？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細節？前後文埋藏著什麼關於這個問題的資訊嗎？
夏虎的大腦飛快地運轉，過往的知識和理論在推敲中反覆推倒。
“怎麼了？我的問題有這麼難嗎？”喬抬頭看他。
“我...”夏虎斟酌片刻後緩緩開口，“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愚鈍了，沒有懂喬你的意思，我似乎找不到什麼你問這個問題的緣由。”
“嗯？”喬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哦，夏虎...你比我資料上看到的要可愛的多...容我解釋一下，我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很直接，所以這個問題也很直接。”
“可是您對我來說難道不是外星人嗎？”夏虎面露困惑。
“從你的視角來看當然是。”
“那您這個問題的意思到底是...我有些不明白，喬。”
“哦，抱歉...我忘了說明前提了，事實上我的問題是，在你接觸到我們之前，你相信有外星人嗎？”
“相信。”這次他回答的很快。
“為什麼？”
“因為我很相信科學。”
“可是科學上來說外星人並不存在不是嗎？”
“那是在現有認知的前提下。”夏虎想了想，“在我以前的想法中，一切D星以外具備一定智慧形成文明的生物，都可以稱之為外星人。”
“為什麼要強調智慧和文明？”
“因為如果不具備這兩點的話，我更傾向於將它們分類為動物或生物。”
“我明白了，在你看來人這個字與生物有著直接的差別，是一種階梯，無法對所有生物冠以這個字尾。”
“是這個意思。”夏虎沉吟片刻，“雖然從現在看來這種說法有自大的成分，但拋開貝爾塔的存在不談，D星上的人類的確是凌駕於所有D星生物之上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人類是D星的神？”
“額？”夏虎愣了一下，“並沒有，我想用神來形容的話無論放在何時都太過自大了些。”
喬點了點頭，在他的周邊踱步思考了片刻後再次開口道：“那麼下一個問題，你相信神嗎？”
“不相信。”
“嗯，我想我也不需要問理由了。”喬笑笑，“根據我最近檢視D星的資料來看，在D星的文明之中，神學和科學似乎是極端對立的東西。”
“基本如此。”夏虎皺起了眉頭，“也有些混為一談的，還有個別著名的科學家在邁入年邁後開始過度追求神學，但在我的理念裡這很荒謬。”
“嗯，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生物能被稱之為神？”
“生物？不。”夏虎搖頭，“我覺得如果要定義神的話，那它就不可能是生物，常規意義上的神明都是無所不能的，或者在某些方面擁有遠遠凌駕於其他生物的力量，它不應當還處在生物的階段。”
“那如果我出現在D星，D星人是否也會尊我為神呢？”
夏虎愣了一下，看向喬，那袍子下無法看清的面容分明在笑。
“你也說了不是嗎？定義是基於認知的，如果對方完全超出了你的認知，又為何不能稱其為神？”
超出認知的被稱之為神？夏虎眉頭一皺，這句話太過絕對，他轉瞬間就有諸多想要反駁的觀點，但的確如果沒有固定的條件，這種問題就很難定義對錯。
“覺得無法認同？”
“是。”夏虎點了點頭，“抱歉喬，我的想法可能和你有些出入。”
“這又何來抱歉一說。”喬負手走向講臺，聲音悠悠，“既然你能接受有外星人，也接受有高出認知的存在，為何不認同神明的概念？”
夏虎沒有回答，他看著喬慢條斯理地跳上座椅，不知道從哪又摸了支粉筆來，在黑板上費勁地寫起了字，根據那歪扭的線條和筆畫，他能認出他在寫神。
為何不認同？他自認為緣由是清晰的。
神明的概念太過至高，幾乎是個完全不落地的東西，它的出現本身就是人對於無法做到和理解的事情所構想出的，除了外貌後神明的構建幾乎都脫離了人和生物的範疇。
神性，力量，全知。
這都是無法解釋來源的要素，如若剝離掉其中的一部分，那他更願意稱其為強大或未知的生命。
可是喬為什麼要講這些呢...
隨著嘎吱嘎吱的難聽聲音，喬總算在黑板上畫下了個神字——這一筆一劃實在歪扭的厲害，說是字型倒更像是抽象的圖形。
喬把粉筆一扔，默默地注視著黑板。
夏虎的眉頭越皺越深，喬分明是在有目的地詢問這些問題，而這個核心似乎在於要讓自己相信有神明這個概念，可是這和他們所交談的內容有什麼關係？
神，神明，相信神明，信奉神明，祈求神明...
難道說...
他忽然抬起頭來，向著喬喊道：“您是不是想告訴我，您所說的...所有人都能踏上的道路，和...神，有關係？”
喬沒有說話，半晌後才發出輕輕地嘆息。
“沒用了夏虎，種子從一開始沒有種下，就無法繼續生根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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