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的想法表面上看沒什麼問題。
兩方交戰之際,一人出手非死即傷,另一人只能造成一定創傷,正常人自然不會做互換的愚蠢選擇。
但是...
“小子...”艾爾薩羅伢語氣忽然陰森起來,他伸手重重地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到底在耍什麼帥?”
他枯槁的指骨像是烙鐵狠狠地摁進夏虎的皮肉,尖銳和劇烈的疼痛頃刻間從下顎直衝腦門,他痛苦地擠出呻吟和哀嚎,雙手抓住艾爾薩羅伢的手掌試圖掰開。
“痛嗎?痛就給我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艾爾薩羅伢狠狠地把他摁在沙袋上,這一下撞擊疼痛宛如潮水般猛烈衝擊他的大腦,他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小子...別那麼自以為是...”艾爾薩羅伢注視著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緩緩湊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光一下就找到了武器,還擊敗了對方,如果對方不是機械生命體你肯定已經單方面擊潰了是不是?”
夏虎悶哼著睜開了眼睛,劇烈地喘息之後熒幕上浮現一個字。
‘是。’
“可笑至極!”艾爾薩羅伢冷笑,聲音低沉而嘶啞,“你的想法有兩個致命的錯誤,第一,你憑什麼認定對方與你戰鬥之時就會放棄搏命?對方憑什麼因為攻勢不對等就放棄?”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像是歇斯底里地在低吼,像是在對著敵人發出狂風驟雨般的詛咒。
“當你的敵人成群時,哪怕是一幫螻蟻,它們每個都拼死咬你一口,也能最後把你活活咬死!”
“第二,你憑什麼就能敲定剛剛那次攻擊對對方而言是致命的?我來替你回答,因為你心裡預設對方和你一樣是D星的人類!你在資訊片面的情況下選擇直接做出判斷,而且還為此冒險行動!你還不夠愚蠢?”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些什麼?老子要培養你,是要把你培養成一個戰士!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戰士?在戰場上廝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的屍體才叫戰士!”
“我告訴你夏虎!”他手掌猛地用力一拽,凸起的眼球直直頂在夏虎顫抖的眉眼之上,“不管是誰,從上戰場那刻就是具屍體,只是每一具屍體倒下的時間不同,倒下前能做的事不同!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讓你成為活的更久的屍體!”
“不要再把你的小聰明帶到訓練中來!我明確告訴過你,這個宇宙中的一切都不在你的認知範圍內,你最好是把以前記住的東西給我推倒重來!還覺得自己沒錯?真是別他媽逗老子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面對的只是個被我強行調整成戰鬥力只有1的殘廢訓練人偶?我隨便去荒原抓個野獸回來它都能把他撕成碎片!就擊敗了這麼個傢伙也配擱這沾沾自喜上了?”
“我本來還想誇你幾句,再跟你說哪裡有問題,結果你小子倒挺有意思...跟我耍上帥了?嗯?”
艾爾薩羅伢的眼球充血,夏虎近距離面對著這畸形而可怖的面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疼痛和恐慌一併尖銳地扎著他的心臟。
“看著我!”他一聲爆喝。
少年的面容扭曲了一下,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像剛剛那般平靜自然,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掙扎,還有...憤怒。
“很好...”艾爾薩羅伢的語氣忽然平靜下來,他鬆開了手掌,但充血的眼球仍然擠在夏虎的眼前。
“記住我現在說的話...還有,你現在的表情...我很滿意。”
說玩這些後他緩緩站起身來,任由夏虎靠著沙袋喘息,低頭咳出一口血沫來。
“即便如此,你還是給了我一個驚喜...”艾爾薩羅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戰鬥技巧...是從哪來的?”
夏虎咳嗽了幾聲,伸手顫顫巍巍地摸了下下顎後發出痛苦的嘶哈聲。
熒幕上跳出一排字來。
‘我還以為艾爾薩羅伢大人什麼都知道。’
“豁,你在挖苦我嗎?”
‘不,我只是切實地覺得...艾爾薩羅伢大人是我目前無法企及的程度...至於您的問題,其實很簡單的。’
他伸手在右眼邊輕輕敲了敲,而後又低頭啐了一口血沫。
“檢測器?”艾爾薩羅伢恍然。
這倒是他忽略了的東西,給夏虎配置這個戰鬥檢測器本身只是順手而為,更大程度上是為了讓他在日後的單獨行動中對危險有個預計,卻沒想著他竟然會在這裡用上。
檢測器當然是不光有分析戰鬥力的功能,它作為黑公羊集團麾下製作的戰鬥道具,連結著黑公羊集團龐大的資料庫,所以才能做到實時分析對方的戰鬥力以及種族資訊,其中自然也包括能夠辨別資料庫中有所記錄的戰鬥技巧和能力的功能。
是因為那傢伙給訓練人偶設定時匯入了D星戰鬥技巧的關係嗎,所以資料進入了資料庫...
所以這小子在戰鬥中臨時檢索出來並現學現用了?
艾爾薩羅伢答注視著夏虎顫抖的身影,他正半趴在血泊中劇烈地咳嗽。
這小子...
艾爾薩羅伢佇立了片刻,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管藥劑,蹲下身不由分身地插在夏虎的背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身體一顫仰起身來,但他立刻察覺到隨著不知名的液體從背部注入後他的心臟開始逐漸加劇跳動,下顎處的疼痛感正在顯著衰減。
“這玩意兒能給你止痛。”艾爾薩羅伢拔出藥管往擂臺外隨手一丟,“不過是暫時的,效果過去了會更痛。”
“謝...謝。”夏虎嘗試著張嘴說話但還是有些困難。
“準備繼續訓練吧,我想你馬上就要痛罵我了。”艾爾薩羅伢兀自擂臺下走去。
夏虎微微一愣,隨即發現腳下和周邊的場景正在迅速重新構建,緊接著他感到什麼東西鎖住了他的手腕,他定睛一看一個厚重的金屬護腕已經扣在了他的手上。
緊接著腳踝也傳來異感,只是幾個呼吸的空檔,他的四肢便被厚重的金屬所包裹,而周邊的沙袋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空曠的場地。
“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