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歌手

艾爾薩羅伢站在原地，畸形的眼球各自掃過一片天地。

“最近咆哮熔爐是有什麼事情麼...為什麼會突然多這麼多新人...”他摸著下巴沉思片刻，“等出去了找人問問吧，走吧，去看看中心區。”

“好。”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道路的盡頭，一幕如水般流動的幕門擋在面前。

“用黑公羊憑證認證就能過去了。”艾爾薩羅伢指了指他的圓環，“外面的人沒有你的許可也進不來，除非他直接拿著你的憑證來這裡。”

“那不是...”

“嗯，所以我說要保管好，不過在這座城裡想要靠偷或者搶獲得別人的憑證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你只需要自己注意就行。”

“好...我要怎麼認證？”

“舉起來對著門就行。”

夏虎舉起手腕對準幕門，幕門隨即如泡沫般散去，兩人隨即透過幕門踏進了中心區域。

中心區域似乎比他遠看時要廣闊的多，一眼望不到邊界，建築也比平日裡見到的要大上不少，想來也是為了迎合一些軀體較為龐大的外星種族。

他踩在純白的地面上感覺像是踩在溫軟的墊子上，沒走兩步他就疑惑地停了下來，四處張望。

“怎麼了？”艾爾薩羅伢回頭看他。

“我...”夏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微側著頭似乎在凝神聽些什麼，“我好像聽到...”

他緩緩瞪大了眼睛，那個悠揚的聲音正在逐漸清晰起來，他的心臟跟著開始狂跳。

那是D星的歌曲。

是今年年初時爆發的一個單曲。

他很喜歡那個歌的風格，每次聽著那如春風拂過水麵般溫和平靜的歌曲，他都感到內心短暫地獲得了平靜。

難道...這裡還有其他D星人？！

他著急地走了幾步，開始奔跑起來，想要辨別清楚歌聲的來源，但這悠揚溫潤的聲音彷彿來自四面八方，無法尋得明確的方向。

在哪...

在哪裡...

你在哪裡！

他猛地回頭，正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這下撞地結實他直接跌倒在地，他口中連連道歉踉蹌地爬起來就要奔向他勉強辨認出的方向。

“等會小子。”那人一把拉住了他，聲音乾澀而低沉，他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撞到的人是艾爾薩羅伢。

“不...不，等一下艾爾薩羅伢大人...”他焦急地想要掙脫，“你等我會，我， 我找到她我就回來...”

“你要找誰？”

“不，你等我會...就等會...”

“你是要找誰？這裡難道還有你認識的人？”

“不！艾爾薩羅伢大人你先放手！先讓我找下人！我馬上！馬上就回來...”

艾爾薩羅伢鬆開了手，夏虎猝不及防又摔倒在地，但他毫不在乎地爬起，忍著肌肉的震顫和骨骼的疼痛向著那個方向奔去。

等我...

等等我...

你在哪裡？

他奔跑著穿過建築和人群，心臟在狂跳，喘息劇烈地像是古舊的發動機。

他瞪大了眼睛，腳步停頓一下了之後邁的更大。

不是錯覺。

近了...

靠近了！

她就在那裡！

他幾乎就要吶喊出來，情緒像是拍擊大壩的浪花般洶湧，要從他的胸口鑽出來。

他的眼眶紅了起來，眼淚像絲般滑落，緊接著一顆一顆，慣連成長長的一道。

媽的！

媽的媽的！

在這，在這裡！

在這顆埃爾德星上，有另一個D星人...

不！

不是什麼D星人，是人類！

是他的族人！

就在...

這裡！

他猛地停下來腳步，胸膛隨著劇烈的喘息起伏。

“穿過時間的縫隙...”

這是一塊空曠的區域，歌聲，歌聲的主人，他的族人，就站在此處，向著這些畸形醜陋的外星生物，唱出悠揚溫軟的歌。

“它依然真實地，吸引我軌跡...”

他緩緩抬起了頭，看向這些日子裡他所期望的...

“這瞬眼的光景，最親密的距離，沿著你面板紋理...”

同類。

“走過曲折手臂，做個夢給你...”

他短暫的十數年人生裡，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迫切地需要同類。

“做個夢給你，等到看你銀色滿際...”

他夏虎，自小就是個感情缺失的異類。

“等到分不清季節更替，才敢說沉溺...”

除了失去母親的那日大雨，除了失去阿文的孤苦黃昏。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孤獨而痛苦的情緒，這個宇宙，像是要把他吞沒。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他怔怔看著她，困惑一點點地爬滿他的眼睛和淚水。

“咫尺遠近卻...”

那是一尊數米高的銀色雕像，刻著一個有美麗面龐的怪獸。

“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他緩緩向後退去，頭像是灌了鉛沉重地難以搖動。

“也等著和你相遇...”

他嘴裡喃喃，迷茫一點點充滿他的面龐。

“環遊的行星...”

他裝上了一個結實的身體，但他仿若沒有察覺般繼續向後倒退，一個踉蹌跌坐下去。

“怎麼可以...”

艾爾薩羅伢一把拉住了他，將他緩緩扶正。

“擁有你。”

他這才聽清這個滿臉迷茫沒有血色的少年在說些什麼。

“不，不是的，不會的...”

他沉默片刻，將少年板正看向自己，“喂，小子。”

少年楞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些許色彩，有些茫然地和那張恐怖的面龐對視後呢喃開口。

“艾爾薩羅伢大人...”

“小子你聽我說，這個雕像刻的是優格耳族。”艾爾薩羅伢的聲音此刻陰沉而冰冷，像是骨骼刻意摩擦在發出聲響，“它們會用帶有誘惑力的歌聲引誘獵物上鉤。”

少年愣了楞，抬頭看向那個雕像。

“這個雕像是用優格耳族製作的，歌聲不再具備誘惑力，但是能讓任何種族聽起來都是自己想要聽到的歌聲。”

“自己想要的...”他輕聲呢喃。

“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但你要知道那是假的，所以...”他忽然抬高了音量爆喝，“清醒點夏虎！”

這一聲尖銳的聲音彷彿指甲劃過黑板，夏虎身體猛地一顫露出錯愕的神情，呆呆地看著他。

“好了。”艾爾薩羅伢鬆開了雙手，任由他踉蹌地站著。

“艾爾薩羅伢大人...”他回過神來，伸手摸到臉上的淚痕，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你太過弱小了，小子。”艾爾薩羅伢別過身去，像是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