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濛濛的空間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只有霧氣在翻湧。

隨著時間推移它們逐漸翻滾的頻繁起來,向著中心的二人靠攏。

“原來如此,所以陳山青是虛構出來的人。”夏虎點了點頭,“那我不記得他也沒什麼影響了吧?”

“我沒有說陳山青是虛假的。”

“但確實只有這種可能,雖然我不太懂你說的命運什麼的,但是我猜測應該是有人虛構了這個人到我的生活中,而現在我在D星已經死亡,陳山青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所以他和我老爹的命運被重合了,我理解的沒問題吧?”

隊長沉默了片刻,“夏虎,我說的是,陳山青和夏青山其中有一個是虛假的。”

“我知道。”

“這是兩種可能。”

“是,但是我的大腦現在十分清晰,我有充分的邏輯可以證明陳山青才是虛假的那個。”夏虎冷冷地道,“很簡單,夏青山是我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接觸的人,而你說陳山青是他的好友,這就非常明顯了,一個半路結識的好友,假的不能再假了。”

“記憶不是判斷路徑的標準夏虎。”隊長嘆了口氣,“記憶是最好捏造的東西,路徑的分量才是決定...”

“別跟我開玩笑了。”夏虎打斷了他,“其實這對你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吧隊長?你既然能分辨出夏青山和陳陳山青,那麼其實答案已經很簡單了,現在還在D星上存在的夏青山就是真實的嗎,消失的陳山青就是虛假的。”

“你怎麼知道存在的是夏青山?”

“不然為什麼我會把兩個人都看作夏青山?”他嗤笑一聲,“這不是最基本的邏輯麼隊長,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我既然會把兩個人都看作夏青山,那不就說明消失的是陳山青?”

隊長輕輕地嘆息。

“所以我說隊長,沒必要用這種方式給我增壓。”他抬起頭凝視著那張模糊不清的臉,一字一頓,“我不相信什麼命運,就算我是救世主也好,是炮灰也罷,別控制我。”

“你誤解了。”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誤解,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正不正確。”他深吸口氣,“但我現在非常憤怒,我一想到我會把一張虛假的臉認作我老爹我就非常憤怒,憤怒的我心臟要爆炸了。”

“所以隊長,希望你能儘快替我找到那個扮作我老爹的人,我很想一拳一拳把他原本的臉打爛。”

霧氣這會兒翻滾的劇烈起來,已經湧到了兩人的身邊,隊長纖瘦的身影就要被霧氣吞沒進去。

“我知道了,但你可能得有耐心一點。”隊長的聲音變得模糊而遙遠,“其實蒙月和你一樣辨認不了,要結束這件事情需要我親自去一趟D星,但是現在不行,D星的監控和防備比以往都要更加嚴格。”

“我知道了。”夏虎平靜地點頭,“沒關係我並不著急,畢竟我現在是個和坡坡皮一樣弱小的傢伙,我會等待我能夠一拳砸爛那傢伙臉的時候再向你提這個要求。”

“好,那就請你強大起來吧,強大到能夠讓敵人跪伏在你的腳下。

“請一路向前吧,我們的救世主。”

霧氣如同湧來的浪潮般劇烈的撲向兩人,頃刻間就將他們的身影吞沒其中。

在身影完全消散前霧氣裡隱約傳來一道聲音。

“希望那時你的心也足夠強大。”

簡單的房間裡出現兩道身影,其中一人在短暫地發出駭人的嘶吼後跌倒在地。

隊長俯身把夏虎扶起放到座椅上,他這會眉頭緊鎖臉色發白,身體無意識地抽搐,額頭不斷冒出冷汗,似乎是在承受什麼強烈的苦痛。

片刻後塞塞醫生踏入了房間,向隊長頷首問好後上前抱起了夏虎。

“給他多打幾針穩定精神的藥物,我怕他撐不住。”

“情況有點糟。”塞塞醫生看著手中儀器顯示的資料皺起眉頭,“他的精神狀態怎麼這麼差?我感覺他的大腦要負荷了。”

“強行窺探了一些路徑,不至於廢掉,頂多精神受損。”隊長輕輕搖頭。

“隊長...這可是不可逆的。”

“沒關係,本身也沒打算他走上路徑。”

“可是...”

“帶他去吧,順帶給他注射點強化藥物。”

“現在嗎?可是強化藥物如果不訓練的話他身體可能接受不了那麼多的能量。”

“按我說的就行。”

“是,那我退下了隊長。”

“嗯。”

目送塞塞醫生抱著夏虎消失在了房間隊長長嘆口氣,房間就變回到了他們剛來時那樣,四面八方是支離破碎的鏡面,泛著奇怪的光澤。

他站起身來,下一瞬每一塊鏡面都出現了畫面,嘈雜的聲音混亂的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攪碎。

隊長恍若未聞,他緩慢地在房間中踱步,視線在一個個畫面之間流轉。

男人站在街頭等待女人停下車,男孩從後座跳下來自顧自地離開,他和女人發生了爭辯。

女人躺在產房之中面色憔悴,男人跪在床邊,護士抱來小孩他也沒看,只是抓著女人的低低啜泣。

男人站在臺階下抽著煙,上面是兩塊墓碑,女人長久地跪在墓碑前,額頭磕出了血痕。

女人端著菜穿梭在擁擠的店面之中,有人伸手探了下女人的屁股,一陣鬨笑聲中男人捏著菜刀從後廚走出。

男生走在小道之上,漆黑的夜裡只有遠遠的路燈亮起昏暗的燈光,他停下了腳步,拐角處正亮起如神明般的光。

男人丟下東西,如龍般衝向站在天台邊緣的少年,卻又一下子在不遠處剎住了車,怒罵一聲無奈擺手。

女生神情嚴肅地把遞來的盆栽交還給男生,言語清晰地拒絕了他的表白。

男生跪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周圍走過身穿黑衣的人群,男人在他身邊打起了傘,菸灰落在濺起的水裡。

女人站在巨大的機器之前,看著眼前螢幕上飛快變化的資料瞪大了眼睛,她回頭大喊,背後升起了太陽般耀眼的光。

男生躺在冰冷的艙室之中,穿著婚紗的女人提刀站在一旁,手裡捏著已經歪扭的脖頸。

四面八方,畫面多的像是要把人吞入巨大的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