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只看的火起。

當即不客氣的放下茶盞。

“二妹妹,聽聞你的繡架摔了,這是怎麼回事?”

馮清神色淡淡:“不小心。”

馮妙睇了眼馮雲。

這是肚子裡的蛔蟲?

馮雲沒看馮妙,只道:“是二姐姐思慮難辨才會如此的嗎?”

馮清柔弱點頭。

馮雲面露急色:“那可是要早些去拜拜,神佛早些保佑,二姐姐也能早日痊癒。”

馮清沉吟:“三妹妹說的是,尋常都是上午去最好,只是明兒府內的事情多一些,待處置罷,總要下午……”

“為何不告知伯母?”馮妙問。

馮清腆道:“也是我不想母親為此分神。”

馮妙不說話了,得,人家孝順。

馮雲道:“聽二姐姐的。”

馮清看著馮雲,笑的溫柔可人。

馮妙看著這姐妹情深,差點兒翻白眼:“二妹妹可知你來之前,我和三妹妹正說什麼呢?”

馮清略顯好奇:“說什麼?”

馮妙:“正說三皇子往西山寺碰巧遇到三妹妹的事兒。”

馮清亦是剛想起來的模樣:“是,那日平公主親來,也是提起此事,我說只是碰巧而已,不必多言。”

馮雲看向馮妙:“聽到了?二姐姐才不會像是大姐姐這般胡思亂想。”

馮妙呵呵,索性低頭喝茶。

她還是不說話的好。

馮清似是不解:“大姐姐如何以為?”

馮妙喝茶。

馮清眼中微諳,看向馮雲,馮雲立刻:“大姐姐是說三皇子不是湊巧去的西山寺,是特意去的。”

馮清眸光微動:“這麼說,倒也不無可能,畢竟祖父就在西山寺。”

“我就說二姐姐是最聰明瞭,三皇子也是這麼跟我說,三皇子找祖父,祖父未見,正巧了又看到了鎮國公府的護衛,還以為是大兄,結果卻是我。”馮雲道。

“三皇子殿下是有要事,還是與我鎮國公府相關?”馮清問。

耳朵裡聽著是三皇子,馮妙忍不住看向馮雲。

馮雲雙手對著馮清豎起大拇指:“二姐姐說的對極了。”

馮清嫣然淺笑。

馮妙問:“關係鎮國公府?何事?”

“鎮國農莊之事。”馮雲。

“哦,難怪大兄今兒去呢。”馮妙恍然,旋嘴角揚起,臉上也是柔情浮動,喃喃道,“我就說三皇子殿下溫潤如玉,風清俊雅,果然呢”

馮雲:“……”

馮清彎唇,垂眸品茶,眼底暗色一片。

鎮國農莊啊

彼時,父親已經回來了,馮妙奉母親之命前往查賬,回來的路上被驚嚇,後來得知是農莊內有人中飽私囊,生怕馮妙查出什麼鋌而走險,後來父親雖然處置了,但也因此馮妙和她們姐妹之間生疏了不少,後來馮妙出嫁外地,就極少見面。

這次聽說馮妙和馮雲一起去鎮國農莊,她就想到或許就是此事,只是有些事情已經和她那時候不一樣,她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當然若馮雲出了什麼事兒,她就一勞永逸了,但可惜了……她的繡架。

只是如此,鎮國農莊還能有什麼要緊事,使得三皇子殿下要往西山寺告知祖父?還誤以為是大兄?大兄如今仍行走不便,又怎麼可能去西山寺!祖父在西山寺數年,誰也不見,三皇子殿下又怎麼可能例外!

三皇子往西山寺,就是衝著她馮雲去的。

平公主告知她此事,意在何為?

她懂。

可又哪裡用得到

她原本,就很不喜歡她這個親妹妹呢

至於馮妙,呵,她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

“……是不是從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侍郎府中,馮妙托腮瞧著跟前桌上的嬌豔花朵,眼前久久不散的卻是馮清微微仰頭目光清淡的神色。

就算是公主殿下怎麼說,她也知道三妹妹沒那個心思,終究皇子妃又怎麼可能如三妹妹那般舞刀弄槍的呢?

越來越讓她不爽的是馮清。

她說馮清越來越像掌家娘子,可是沒有玩笑。

今兒個就算是她看著,也覺得馮清比她更適合那個位置——

這怎麼行!!

“啪!”馮妙一巴掌拍向桌子,“三郎,明兒你二姐姐去祈福,你也去,保護你的三姐姐。”

一旁大口大口吃著點心的馮暮修差點兒噴出一口點心渣子。

啥玩意?

保護三姐姐?

三姐姐保護他吧?

忽的,馮暮修想起來:“不對,三姐姐不是剛從西山寺回來嗎?怎麼又去祈福?”

馮妙輕嗤:“還不是你那二姐姐,說是南郊新建廟宇,想要見佛就拜,真是,說不得你二姐姐上輩子是個出家的僧尼。”

馮暮修只當是沒聽到自家親姐的壞話,嘀咕:“哦,三姐姐是陪二姐姐出門啊,這是要多帶些護衛。”

馮妙瞥著三郎:“若是你大姐姐出門呢?”

馮暮修立刻挺胸抬頭:“不用大姐姐提醒,我自當是要擋在大姐姐前頭,不管是誰,想要動大姐姐,除非先殺了我!”

馮妙噗嗤的笑了:“這還差不多。”

“當然,我還能分不清親疏遠近?”馮暮修哼哼。

“好了,我當然知道我家三郎是最好的。”馮妙舒服了,轉過眼簾眼前又是馮清那張臉,道,“這回啊,你就直說了是保護你三姐姐才去的,我就是要氣一氣清丫頭。”

“我聽大姐姐的。”馮暮修道。

馮妙嘴角彎起:“你啊,總聽我的也沒甚意思,不如多跟你三姐姐學學本事,才是第一要緊的。”

“嗯,一定。”馮暮修重重點頭,看馮妙又看起桌上的花兒,這才偷偷抹了把汗。

家裡有姐姐,好可怕。

……三姐姐跟他一樣,可憐。

九重高天之上,一隻灰色羽鴿目光銳利,忽的振翅下掠,劃過麥田,直飛入一處農莊。

農莊之外的大門上赫然“鎮國農莊”四字。

農莊內外,黑衫銀邊的鎮國公府護衛林立。

曾經馮妙查賬的屋子裡,馮暮雨靠坐在軟榻上,長髮翩然,俊秀無雙。

“郎君。”方和從屋外進來,遞過一封剛從鴿腿上取下的紙卷。

馮暮雨開啟。

片刻,道:“去查一查南郊可有什麼新建的廟宇。”

“是。”

方和應諾退下。

馮暮雨把那捲紙捻成團,碾碎,看著成了碎末的紙屑隨風散去。

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