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到,這是吉時。

清風觀掛牌儀式開始。

先是院內院外鞭炮亂炸,震耳欲聾。

又有請來的樂師敲鑼打鼓吹響鎖拉。

司儀是丁聞師叔,他身著道袍,有模有樣高唱了幾句開張詞,請清風觀掌門致詞。

炮聲止,樂聲停。

前院大殿前搭了丈高的禮臺,何子落腳尖輕點,飄飄然飛上禮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巴巴街的散修們不以為然,這只是武道中漂亮的輕身術而已,裝逼罷了。

其他人卻叫好聲雷動。

普通人只因好看叫好。

真正的內行卻認為不僅好看,飄灑,而且難度係數高。

要是一蹦而上沒什麼稀奇,但何參將是慢騰騰飄上去的,這就大不一樣了。

寧城六合武館宋虎成館主曾教過何子落的拳法,當然得捧何子落。

他對身後七八個徒弟道:“看到沒有,拳法練到極致,一舉一動順暢自然。

何將軍練了兩年,就已功至化勁,這是天賦異稟,你們比不了的!”

上面何子落俯視臺下千人,不由心中感慨,經過兩年的努力,今日終於有個結果。

清風觀重新掛牌開張了!

他向臺下千眾抱拳行禮。

“感謝諸位,感謝光臨!

我清風觀在莽原大陸名聲不顯,但也淵遠流長,也擁有數千年的傳承。

大家都知道,我曾在中坡山清風觀學道三年,師尊馬虎城一輩子探索道法,孜孜不倦,以求興旺道教。

但他老人家功未成身先卒,臨終授我傳承,教我繼續探尋未走完之路,振興道教,傳揚道法……!”

他滔滔不絕介紹了道教的歷史淵源,道教的精義及在寧城建清風觀的意義。

他識海中的《玄門混元六合心經》對道教理論作了介紹,他從不愁沒詞。

下面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天下還有如此的修真門派?

追求無為,自然,永恆!

講究做人修德,修身就是修行!

半個時辰後,何子落見秋陽毒辣,結束髮言。

然後請周知州發言。

周知州是五品文官,在這個文貴武賤的社會,身份不比三品參將低,但何子落這個參將手握重兵,就得另當別論了。

他與何子落的關係一直不錯,樂顛顛透過梯子上了禮臺,一陣慷慨激昂的祝賀。

當即認同何子落的道教精義。

他道:“修行即修德,修行先做人,做坦蕩誠實之人,做俠義之人!

多好的教義,咱寧城有清風觀駐派,是寧城之福,百姓之幸!”

下面就是禱告道教祖師。

由司儀丁聞披八封衣,引何子落、馬瑛、小小、尤四、謝貴等人來到中殿,給三清神位點燭上香,禱告今日掛牌開門之事,但救祖師垂憐。

跪,拜!

再跪,再拜,丁聞又唱了道文,燒了禱文。

由何子落宣佈。

“禮成,揭牌!”

三清殿的牌匾早掛在大殿門上,由紅綢包裹著,何子落扯繩子紅綢落下,露出金光閃閃“三清殿”三個大字。

觀禮者一陣歡呼。

又由丁聞道長唱著道文,引何子落等人來到大院大門口。

拜了各方諸神,何子落正要去扯那紅綢的繩子,忽聽有人猛喝。

“且慢!”

聲音沉悶,讓人心浮氣躁。

何子落嘴角一抽,心中冷笑,果然沒這般容易。

望見街頭‘黑壓壓一片光頭,擁簇著八九個修士氣勢洶洶過來。

為頭的是流沙門吳掌門,後面帶的幾個想必是他門內的弟子,其中有熟人李雲跟在後面。

還有老和尚智空,躲在一眾僧人之中。

這就不奇怪了,他何子落在寧城立觀,他流沙們要為和尚們出頭?

胖子帶著十來個親兵去阻攔,喝道:“爾等想鬧事?”

吳掌門身形魁梧,健步如飛,大袖鼓起勁風向胖子等人扇了過去。

十來丈的距離,胖子和親兵卻翻著跟斗跌倒一片。

何子落舉手製止尤四、肖一刀要衝上前,閃身過去見胖子幾個沒什麼大礙,擋在前面喝道:“這裡不歡迎惡客,滾!”

吳掌門止步,冷笑連連指著這邊道:“何子落,天下有你這般厚顏之人,本座問你,這寺院是誰的?”

“怪你屁事,你要禿驢自己上來說話!”

吳掌門氣得口詞不清,他一個金丹大佬,什麼時候這般不被人尊重,又喊滾,又說怪他屁事!

這金丹在寧城這麼不值錢了?

如果現在是無人之處,他早下辣手了。

但這何子落是官府高階將軍,眾目睽睽之下輕易不能動手。

他氣極而笑道:“何子落,咱現在是就事論事,第一,這寧城寺是智空方丈等人安身立命的產業,你怎能無故佔了?

其二,涼山派蘇長老與你有隙,曾找你和解,現在蘇長老失蹤,你隨我到一邊說明情況!”

何子落立馬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是涼山派懷疑自己與蘇長老失聯有關係。

這流沙門是來替涼山派辦事來了!

但這又如何,什麼事都得講證據!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紙張,揚了揚道:“這是地契房契,年初狼人犯境,智空一眾畏死要棄寺潛逃,情願把寺院交出來,以換取出城之路。

他寧城寺受寧城百姓供養千年,卻無絲毫為百姓禱福之心。

此等狼心狗肺之輩,寧城不歡迎,有多遠滾多遠!”

何子落身後近千人,經他點醒,不由激憤起來。

這群禿驢果然太不是東西!

有人帶頭大喊起來。

“這裡不歡迎你們,滾出寧城!”

馬上有人跟風痛斥起來。

“咱們平日供養著他們,什麼時候他們為寧城作出過貢獻,咱們為守城浴血奮戰,他們卻溜之大吉!

滾吧!這裡從此只有清風觀,沒有寧城寺!”

“……”

原本吳掌門和智空認為這裡人多,可以當眾揭露何子落不恥於人的醜惡嘴臉。

不想何子落是嘴炮王,三言兩語把民情引導過來,矛頭反對準他們這些受害者。

至於為何用寺院換出城逃亡之路沒人管了。

何子落是抗狼英雄,他做的一切自然都是對的!

智空及眾和尚士氣己洩,縮頭縮腦,不敢直視何子落這一邊。

智空的事不足為慮,何子落又論第二個問題,蘇長老失蹤的事。

他回頭看了看蘇長老在人群中興奮地竄來鑽去,對吳掌門道:“我與涼山派蘇長老確實有過糾葛,但輪不上你一個豬狗之輩來過問。

今日咱清風觀有大事,沒時間與你作口水之爭,去吧,不要惹本掌門生氣,後果很嚴重!”

蘇長老的火氣己按捺不住,忽聽何子落自稱本掌門,好笑道:“你又是哪門子掌門,經本座同意了嗎?

經涼山派批准了嗎?”

何子落回頭問丁聞和尤四。

“爺當掌門要經他們同意?”

尤四想起好像有這麼回事。

“這是他們管轄地,好像要報請他們同意!”

丁聞不認同。

“我清風觀又不是新立門派,在中坡山己立觀千年,現在就是換個地方而己,他們管不著!”

肖一刀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何老弟,這事是我疏忽了,這裡是涼山派和流沙門的地方,修真門派掛牌應該上門徵得他們同意!”

何子落又看吳掌門一臉的鄙夷和得意,不倔之氣騰騰上來。

“我道門乃聖人所創,自立於天地間,誰也管不著,要徵得爾等同意,沒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