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見蘇長老竟對何子落的發展之勢無動於衷,既有些奇怪又有些無奈。

自己的借刀殺人之計竟然沒有奏效。

他出來見了何子落和肖一刀,只說真不巧,馬迪和馬仁竟沒來這裡,不知到哪去了。

其實他心中在考慮要不把何子落帶到伍長老那,伍長老性子暴躁,但想到林梅梅對這廝一往情深,還不得往死裡護著這廝?

再說,見到林梅梅對這廝膩歪,他心中就不好受,還是避免他與林梅梅見面為好。

葉落帶著何子落和肖一刀下山,思量著蘇長老剛才聽了自己掇梭時的表情,忽然有了一點點明悟。

他指著下山的路道:“現,兩位,師尊那裡還交待有功課,就不送了,順著這條路下山即可!”

肖一刀心中暗道這傢伙好沒禮數,這送客起碼要送到山門吧,在這半路摞下不管算什麼?

何子落卻抱拳致謝。

“嘮叨這麼久,謝葉兄了!”

兩個到了山腳下,那守山門的外門弟子見兩個這麼快下山,有些奇怪。

那個與肖一刀熟識的外門弟子過來與他們寒暄,何子落藉機問馬迪馬仁的情況。

那弟子道:“那兩個好像去了寧城那邊一直未歸山喲,具體情況咱也不得而知。”

何子落心中暗怒,原來這葉落一直在裝模作樣,馬迪、馬仁根本沒在山上,卻還帶他去蘇長老那裡,其險惡心思不言而喻。

那麼,馬迪馬仁不歸山,馬師妹也失蹤,莫不是馬師妹得知訊息去傷心之下,尋他們倆去了?

何子落心中胡思亂想,各種念頭紛沓而至。

忽然,他猛想到一個地方,師妹對自己傷心失望後,天下無處可去,很可能回發地中坡山清風觀去了!

他急切對肖一刀道:“肖兄,這次真是有勞你了,咱就此別過,下次再來月牙城看你!”

也不管這山門口人多,拿出飛劍,念訣催動,躍上去如離弦之箭閃向空中。

呼…!

肖一刀一時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驚呼道:“媽呀,這般快!”

原來他與何子落一道御劍飛行過幾次了,何子落從來沒這般快過。

那十來個守山門的外門弟子也驚愕在那。

半晌才醒過神來。

“好快,只怕連金丹都趕不上!”

山門牌坊後轉出蘇長老的大弟子周奇,啞然望著空中,轉身向山上快步而去。

這邊,何子落把御劍飛行速度催出了音爆,一路呼嘯向西北。

御劍飛行還有個難點,就是容易迷失方向,這需要辨識目的地與日月星辰的方位。

何子落在這方面還生疏,好在中坡山在寧城境內,他只管往寧城方向疾飛。

直至天際一抹黑色,他驀然驚覺,還是飛偏了,遠處一打燈火不正是寧城嗎?

他只得降低速度和高度,辨明中坡山的方向,繼續風馳電掣。

好在他有存乾糧的習慣,從儲物戒中取了肉乾水袋,邊飛邊安撫五臟廟。

直到半夜,前面中坡山清風觀己映入眸簾,繁星眉月下,黑壓壓一片山巒,清風觀略顯陰森。

他降落院門口,發現裡面有昏燈漏照出來。

清風觀裡有人居住!

他心中欣喜,料定八成就是師妹回來了!

她傷心欲絕下,回到了養大她的地方,雖然這裡己荒無人煙,僅有師父孤墳陪伴,但天下之大,何處是她的容身之所?

何子落心中發酸,慚愧自己對師妹關心不夠。

他輕推院門,發現己上門栓,只得縱身躍進院裡,大殿鴉雀無聲,黑漆漆一片,那光線是由偏房漏出。

但偏房也是靜悄悄的一片,莫非師妹己經睡了?

他舉手要叩窗欞,又不忍心打擾了師妹休息,為確定房內情況,只得從窗門縫隙處窺探。

果然,馬瑛盤腿靜坐在床上,在閉眸調息,好似己進入入定狀態。

但眸簾下,兩行淚跡未乾。

何子落心中酸楚,躡手躡腳退至院牆根,飛身跳了出去。

想到老馬師父三年的教誨之恩,臨終前對自己的殷切期望和託付,又感覺自己一樣樣的都沒做到。

原本清風觀師兄妹四個,自己作為傳承人一個都沒留住,連師妹都離開了他。

信步來到院牆一側,這裡有師父的墳塋,雜草己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這肯定師妹做的,也不知她在這墳頭上哭了多少場。

他坐墳前,怔怔看著墳頭上重新插立的新木碑。

“恩師馬虎城之墓”

“孝徒何子落、馬迪、馬仁、馬瑛跪祀”

這是師妹馬瑛娟秀的字型,她對自己無比失望,卻還是把自己這個掌門大弟子放在最前面。

這裡離大殿那邊有些距離,他為師父輕聲哼起了道情。

“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桃李花。常世人間笑哈哈,周遊四海你為啥,苦終受盡修正道,不染人間桃李花……”

清唱一段,己是三更,自己己是滿臉淚水,他又把自己唱哭了。

正感嘆人生無常,修途茫茫不知何處是歸途,身後突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唱得好,唱的妙!

本座聽了也心中蒼涼。

不是看你小子不順眼,憑這唱的道情本座也會留你一條命,關在山上偶爾放出唱一唱可以養道心!”

何子落愣了一下,默默站起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道:“蘇長老,大半夜的追過來,是來取我命的?”

十丈處,蘇長老如一顆老松挺立在月光下。

冷漠,殺氣瀰漫!

“你有預料?”

何子落嘴角一抽,露出潔白銀牙,微笑道:“當然,葉落把我帶到你那裡,肯定掇使了一番,以蘇長老狹隘的心性,豈可無動於衷?”

蘇長老驚愕了一下,嘆道:“我那大弟子說你機智如狐,又膽大包天,敢冒稱長老院的人孤膽入虎穴救人,本座尚有所不信。

現本座親自來取你性命,你卻淡然處之,難道你不怕死?”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

我當然怕!”

蘇長老呵呵冷笑道:“怕死就好,不要怪本座沒守那二十年為期的賭約,你小子怪異得很。

明明一個七行雜靈根,千古修真廢材,卻偏偏能在不到兩年時間修到築基。

你就是個妖孽,不得不除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