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南州城牆上騰起焇煙,炮如雷聲。

龍五皇子銀槍鐵甲,縱馬當先,領著一支隊伍衝出城門。

何子落這邊不料龍八那邊真有人敢出城迎戰。

愕然之後交頭接耳。

“這是哪頭撮鳥二百五愣頭青?

敢出來送死?”

文軍師見識廣,認得來將。

“總兵大人,這就是五皇子龍五!”

何子落更訝然,這南州號稱精兵二十萬,戰將如雲,什麼時候輪到一個皇子出來迎戰?

伍雲朝和王世凱的人馬雖在最後面押陣,他倆個卻湊在何子落邊上觀戰。

他倆在東京待過,也認出來將。

好傢伙,差點登上極位的龍五皇子出來了!

如果拿下五皇子,那功勞比天大!

王世凱心情澎湃,急出列請戰。

“總兵大人,未將願斬此獠!”

何子落手下千總以上的將領三十來人,個個惡狠狠以鄙夷的眸光瞪著他。

呸,想搶功勞倒罷了,專挑軟柿子捏!

何子落當然知道王世凱的心思,猶豫不決。

他心中琢磨道:“皇子是那麼好殺的?

一刀斬了倒也簡單,但皇簇乃天生貴族,自視為天之驕子,在他們意識裡,普通人殺他們就是原罪!

今日雖奉皇命行事,斬落人頭就是功勞。

但平定南州,天下太平後,新皇想起自己親弟弟被斬,難免不秋後算賬,剁了劊子手為他弟弟報仇。

皇家的思想變態扭曲,可不是普通人能揣摩的。

王世凱見何子落猶豫,以後他不想把功勞讓給自己,只想讓自己人佔便宜,便激道:“總兵大人,請給未將一個效忠新皇的機會!”

言語之下,是何子落前面不給他們月牙城兵立功的機會。

要作死,看在謝總督的面子,就遂了你的心願。

何子落憐憫地看著王世凱,只得順其自然。

“去吧,最好是生擒!”

王世凱大喜,神氣活現地掃了寧城眾將一眼,又喜枚枚向伍雲朝眨眨眼。

伍雲朝在馬上揚起了拳頭示意。

加油!

月牙城的兵馬雖衰,稱得上精兵也有三四千,軍令傳到後面,有幾個守備立即帶兵趕到陣前。

今日陣前對仗才開始,當然得守規矩,兵對兵,將對將。

先得讓將領拼個高低!

王世凱年過四十,算是軍中老將,也曾戍過邊剿過賊,武勇當然是有的。

身居參將,也算是高階軍官,養尊處優之下身材有些發福,披著戰甲卻更顯魁梧威猛。

他挺著一杆烏鐵槍衝到前面,指著來勢洶洶的龍五喝道:“反賊,速下馬就擒!”

龍五扭曲著臉,紅著眼抬頭看他,不認識。

無名之輩,也敢在孤面前無禮。

他不止步,反挺槍打馬,加速向王世凱衝去。

“擋吾者,死!”

王世凱見龍五場面話也不講,直接帶亂哄哄的兵馬殺過來,心中不由發慌,情急之下只得打馬去迎。

不想他自功成名就後,少有時間用於弓馬,他新換的專駕與他交流生疏,竟臨陣生怯,不肯配合主子的指令往前。

王世凱揮鞭連抽馬屁股,馬就是不肯順從,眼見龍五一馬當先,人槍合一氣勢磅礴衝刺過來,心中又怒又氣。

賊馬,回頭煮了你!

說時遲那時快,龍五己衝到跟前,他只得舉槍去挑龍五的鋼槍。

一挑之下,居然雙臂發麻,那鋼槍徑直扎向他胸膛。

完犢子!

原來龍五衝殺借了戰馬巨大的慣性,而且龍五身為少年,年輕力壯,而王世凱年過四旬,又將養了一身肥膘。

相比之下,正應了那句話。

拳怕少壯!

初生牛犢不怕虎!

噗!

鮮血濺處,王世凱護心甲穿透,被紮了個透心涼,倒栽於馬下。

何子落這邊驚呆了,均不料王世凱身為省府參將,居然這麼菜。

城牆上南州兵將也不敢置信,自己這邊贏了?

不可能吧?

龍八和龍四兩位王爺下巴掉下來,半晌合不上去。

龍八拍著箭垛道:“龍四,五侄居然有如此武勇!”

龍四伸著脖子喃呢道:“這個,我也沒料到啊,要不,再派些兵馬殺過去接應?”

這個可以有,這叫乘勝追擊!

這邊龍五皇子挑了王世凱,更加雞血滿滿,帶兵馬昂昂叫著衝向中軍帥旗處。

王世凱的兵馬沒了主心骨,驚慌失措亂成一團,被南州兵馬衝殺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但龍五隻殺前方之敵,不管四散之兵。

他的目標,依然是何子落!

王世凱的死倒是激怒了伍雲朝。

兩人私交甚好,現在兔死狐悲,他要為好友報仇。

王世凱的武藝他是知道的,戰場情況千變萬化,今日好友被秒,是意外而已。

“總兵大人,未將請戰!”

伍雲朝顫抖的聲音充滿悲涼。

何子落雖不喜他們兩個,卻感動他對王世凱的情義。

“準!”

伍雲朝帶兵馬衝向龍四的人馬。

戰場刀光劍影,亂糟糟混戰一團。

南州城門內繼續湧出兵馬加入戰場,伍雲朝的隊伍傷亡不斷擴大。

何子落又揮手,符甲兵排著一字長蛇陣碾了過去。

這是真正的戰爭噬命獸,南州兵不斷被收割。

一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何子落居馬而觀,眼見一條條生命在眼前消失,不由觸動憐憫之心。

這不是一條兩條生命,而是成千上萬條生命。

要破城而入,平定南州城,還會造成更多流血場面。

天道仁心,苦難不該由這些士兵來承擔!

他舉起了右手。

“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