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諫瞧對方低下頭喝茶,是已嫁為人婦的某家夫人,總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便收回目光。

但也讓他想到了另一個人。

濟時堂東家,齊國公府二少夫人。

點名救他的身份後,還希望他能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和他這個一窮二白的人要好處。

真是有點意思。

洛言諫四下去看。

各家女眷不少,他認不清是誰。

反正有私章在,總能來找他。

讓利給大皇兄後,他得了個便利,出入宮十分方便。衛家錢銀不少,送進去一個女兒,卻沒能落個一官半職,對他這個外孫格外疼愛。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只能在宮外蒐集情報。

比如齊國公府的事。

老國公爺去世後,最有出息的是齊大郎君。可惜天妒英才,頂了他缺的齊謐,並不是個趁手的人才。齊國公府還有兩位上學的郎君,他們也出不了頭的話,再等後頭子嗣,怕是難了。

至於三位老爺,襲爵的大老爺性格懦弱,一點風吹草動都經受不住,腳還跛了,齊大郎君入仕後,他就退下了下來。二老爺閒雲野鶴,三老爺在任上,這麼多年,都沒往上挪過一步。

齊二郎君不像靠得住的,其他的年紀還小。五年十年,誰有空等他們崛起。自然有好位置,別人都去佔了。不過,憑著爵位,齊國公府也倒不下。

莫非這齊二少夫人是想為她夫君謀個好職位,那可是找錯人了。

洛言諫耳邊聽到四皇兄請父皇留步的聲音,知道好戲要上場了。秦蘭卿看身邊三娘子含羞帶怯的看著上頭,見四皇子起來,便揪著帕子。

齊妝儀在緊張什麼?

秦蘭卿前世沒聽梁曲兒說過,也不知齊妝儀最後嫁給了誰,此時頗有種人在戲中的感覺。

上頭四皇子已經攔下要離開的父皇,開始羅列大皇兄的罪證。大皇子已經在朝中任職,恰好在吏部尚書手底下,吏部尚書一直誇讚大皇子處事得當,頗有陛下年輕時的風範。

皇帝還挺高興的,雖然幾個孩子都出色,但祖制不可廢。立嫡立長,老大雖然資質平平,但可守國。

如今,老四說他貪汙受賄,好比齊國公府的三老爺,多年良政,卻因為沒給上頭好處,一直沒能升上來。皇帝已有薄怒,他做事不求千古名揚,但也希望得百姓讚頌一句明君。

怎麼就讓他壞了名聲。

齊二夫人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齊國公府的事,尤其是三房,看這樣子,三叔馬上就要升遷了。秦蘭卿卻沒多大感覺,反正前世害了她和巧姐兒的人,她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這次重生而來,是否會改變結局。若最後九皇子沒有登基,那怎麼辦。

上頭皇帝又給了老大機會辯駁,但大皇子的證據,是洛言諫去大皇兄別院書房偷的。錘的非常死,大皇子分毫辯駁不了,皇帝盛怒。

大皇子被革職禁足,擁立他的朝臣,都不出聲了。選妃也沒成,各家回府。齊妝儀明顯有些不開心,秦蘭卿覺得這裡頭有些蹊蹺。

齊老夫人聽說人回來了,將秦蘭卿叫過去,先是問宴上都去了誰,可見了親家,說即便梁曲兒生了孩子,也不會影響她的地位。

實在不行,就去母留子。

最後,齊老夫人問今日的結果。

什麼結果?

選妃。

秦蘭卿恍然大悟。

齊妝儀和齊妝笙,還有二房的齊妝珠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不過,四皇子起身時,齊妝儀那麼緊張。她應該是愛慕四皇子,齊國公府想和皇室結親。

大皇子倒臺,現在最得利的就是四皇子。四皇子娶了齊妝儀,肯定對她們這一房會多加幫助。

這爵位,就更牢固一點。

而且,四皇子要娶正妃,一旦登基,齊妝儀就是皇后。

公爹就是國丈。

榮華富貴,源源不斷啊。

秦蘭卿把四皇子狀告大皇子的事說了,齊老夫人的眉頭皺起來,也不知想到什麼,讓她先回去。

“四皇子是個挺聰明的孩子,怎麼糊塗了。”齊老夫人到底經歷的事情多,四皇子看起來是打壓了大皇子,但他狀告兄長,外人就算會誇他大義滅親,秉公處理,也難免會覺得他狠辣。這事情,怎麼也不該由四皇子親自說。

洛言諫作為幕後推手,得了四皇子好些暗裡的賞賜,就像是小狗討了主人歡心,隨手扔下些肉骨頭一樣。洛言諫並不在意,他未及冠,又沒成親,也無賞賜,仍舊在宮裡住著。

彷彿又成了無人問津的九皇子。

過了兩日,他突然被皇后的人帶去大皇子府。大皇子雖然被禁足,但也沒說不能有人去看望他,尤其洛言諫是被皇后的人帶過去的。

洛言諫趴在長凳上,院子裡站著十來個護衛。其中兩個拿著板子,大皇子陰沉的走了出來。

“是你拿走了那些東西!”

洛言諫並不意外大皇兄會知道,他去偷東西的時候,被他的護衛暗算。當夜沒抓到,肯定會查近來誰受了傷。洛言諫還得換藥,瞞不住幾天的,就是沒想到大皇兄還要打他的板子。

沉重的板子打在屁股上,疼痛瞬間傳遞全身。洛言諫咬緊牙關,捱了好幾下,問什麼都是一言不發。

“你是四皇弟派來的,分了三成利給我,就為了讓我被禁足。”

大皇子瞧九皇弟是個軟蛋,得了鐵礦,還想著巴結他這個兄長。這才幫助一二,看他老實聽話,才說了點東西。

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洛言諫這時候才說話。

“四皇兄生性多疑,大皇兄你派去的棋子,怕是都被他拔了吧。”

如洛言諫所說,各個皇子之間,暗波流動,身邊安插點棋子眼線,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大皇子示意護衛停手。

他的確在四皇弟那安插了棋子,但不是被四皇弟支遠了,就是尋到由頭驅逐出去,再不然就是死無全屍。

“大皇兄,你雖然被禁足了,但有母后在,你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解禁。至於四皇兄送上去的那些證據,你低個頭,認個錯,說是被底下的人矇騙了。再不然,負荊請罪,總有機會的。”

洛言諫看的清楚,父皇對幾位皇兄都抱有很高的期望。看著他們鬧騰,也不過是想鍛鍊他們罷了。貪汙受賄的罪,動搖不了他的根基。

這世上有幾個蠢蛋,會拿自己的東西去填補別人的窟窿。

不都是撈進自己的兜裡來。

“我在四皇兄那,很是得他信任。到底你是嫡長子啊,父皇憑什麼立他為太子。”洛言諫一時疏忽,他是真沒有想到皇后膽子這麼大,大皇兄禁足的時候,還能把他弄進來,往死裡打。

“九皇弟,你怎麼不早同為兄說。”

大皇兄覺得九皇弟說的有道理,急忙走過去,把人扶起來。他和母后查來查去,覺得就是九皇弟洩露了訊息。

所以,就用九皇弟惦念自己的由頭,讓母后派人把他弄進來。自然也不會打死,就是出口氣罷了。

誰想到,九皇弟要做棋子眼線。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